没过几天，顾芃芃收到了沈祐良的信息，说高盛有个实习机会，问她愿不愿意来，顾芃芃答应了。这个实习机会在这个冬天，成了顾芃芃的人生盼头。工作过的人都知道，实习生就是被公司廉价雇来的勤杂人员，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安排他们去做。即便每天干着取外卖收快递复印文件这类最最琐碎费力的事情，顾芃芃依旧十分珍惜。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想出这栋写字楼，因为一出去，她就要面对那个可怕的数字，那个无底的黑洞。
终于，到了春节，是所有人都可以回家的时候。
还是要去面对，顾芃芃深吸一口气，却发现回家的车票基本售罄。她在想要不要回学校，这样也好，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学校休息。可是，她的父母怎么办，债主上门怎么办，他们……应付不了这些事情……
“还不下班啊？”沈祐良递过来一杯咖啡，顾芃芃接过来，十分客气的说了句’谢谢学长’。
“跟我还这么客气。”顾芃芃和沈祐良不在一个组，虽然来这里实习了快两个月，但他们基本没有见过面。
“学长什么时候回南京？”
“过两天？你怎么回去？”
“学长怎么回去啊？”对于此时的顾芃芃来说，飞机票属于奢侈品，实在不行还有长途汽车，但……沈祐良不是也没回去呢吗。
聪明啊，沈祐良不禁内心感慨，顾芃芃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他索性把话挑明，“我明天开车回去，你要是愿意，可以搭我的车。”
“谢谢学长。”
“那我明天早上去学校接你。”
早上九点，沈祐良开着一辆路虎发现接到了顾芃芃，她只背了一个随身书包，并无其他行李。一路上，顾芃芃只答不问，没有一句多的话。只是到了服务区休息的时候，主动问沈祐良，要不要她来开后半段。
“你和陆琪也是这样开车的吗？”
问到了顾芃芃不想说的话题，她反击道，“看样子，学长也不是很累。”
到了南京市区，顾芃芃只说给她放到鼓楼大街附近即可，沈祐良也未争执，告诉她，他计划初六返程。言下之意，如果顾芃芃愿意，还可以搭顺风车。
顾芃芃没有应声，只是祝他回家顺利，到家记得给她发信息报平安。她在路口等了大概十分钟，陆琪开着自家车找到了她，两人一起回家。
老旧小区没有停车位，陆琪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停车场。他拎着不少过节的礼品，顾芃芃接过几个，一起拎着上楼。
顾家父母已经做好了午饭，等着他们到来。大家一起吃过饭，顾舒磊收拾好碗筷回屋休息，李玲月泡好了茶水，说有事情要跟芃芃说，见陆琪要往外走，她补充道，“琪琪一起听听。”
“芃芃，美国学校的offer都收到了吧？”
顾芃芃点点头，但并未说话，她申请的8所学校全部给了她offer，只是此刻，她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
“好，”李玲现在难得有点高兴的事情，这和她预计的一样，“这套房子我们春节前要搬走，以后，我和你爸爸去住他们单位的宿舍。”
顾舒磊单位确实还有一间福利房，不过更小，只有一室一厅，而且没有产权只有居住权。正因无法交易，债权人无法强制执行，因此，才保留了下来。
李玲月拿出一张卡，这是顾家的家底，但她现在要当着陆琪的面说，“你一直没有给学校回信，人家都辗转联系到了我这里。哈佛，耶鲁，哥大，都给了你offer，纽约大学还给了你全奖，芃芃，”说到此处，李玲月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
顾芃芃没有看着她的母亲，平静道，“是妈妈教育的好。”
“妈妈把这套房子卖了，学校知道咱家困难，给咱们走了特批手续，允许这套房子上市交易。卖房所得，还有你外公外婆给的积蓄，一共有五十万，能让你拿下美签。芃芃，拿上这笔钱，出国去吧。”
“琪琪也拿到了哥大和NYU的offer，你们可以一起，一起继续读书。”
“那些钱，是我跟你爸爸的过错，不需要你来承担，你就踏踏实实出国，其他的事情，不要再管了。”
临近春节，顾家却要搬家。顾舒磊的宿舍虽然小，但好在是机关单位的房子，门口安保森严，这样顾芃芃放松不少，她不用再担心那帮人上门泼油漆。
布置好顾家父母的房间，客厅留了张沙发床，顾芃芃这几天就睡在这张沙发床上。即便如此困顿，李玲月按照传统习俗，走了全套的搬家程序，希望祈求一个好运。陆琪参与了搬家的全过程，连新家的进火仪式都跟着一起参与。
年三十，陆琪一大早来此，陪顾芃芃去市场上买鱼。路过一家花店，想起顾母说家里没有鲜花，他顺路抱了一盆年宵花回家，装饰好小小的房间。
陆琪晚上还是要回陆家参加家族聚餐，顾家跟亲友断绝了往来联系，就自己过节。四个人在中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