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呼不好,边喊边追,但他哪里追得上袁若卿?
眼看她跨过水榭长廊愈跑愈远,情急之下他大喊,“袁姑娘留步,大约是误会!”
袁若卿终于停了步子,回过身来,怒目圆睁道,“误会?什么误会?”
他也不知道什么误会,只是脱口而出了,如今要他解释,他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如何狡辩,只能气喘吁吁地挪过去,状似不经意站在她面前,以挡住她回前厅的去路,避免她再激动窜出去。
“我爹随口一说,我也随耳一听,大约是我听错了也未可知,你先别激动,你如今闯去前厅,置我爹与伯父的面子于何处?退一步讲,就算他二老是在议你我的亲,也要你我答应才成,只要你我不点头,哪里有牛不吃草强按头的道理?”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倒不是顾及谁的面子,她从小到大谁的面子也没给过,而是真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随便他们议,她不同意还能绑了她不成,于是也觉得自己刚才着实太鲁莽,面上缓和了几分道,“你也不愿意是不?”
陈文默松了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袁姑娘放心,我不愿意。”
她笑了笑,这陈文默虽有些清高傲慢在身上,但比他那欺软怕硬的弟弟可真诚太多,于是放下戒心道,“那就好。”
又道,“既然你来做客,我也要尽些地主之谊,说吧,想吃什么或者去哪里逛逛,我都可以陪你去。”
陈文默听后连连摆手,“姑娘不必,我见这里就不错,就陪我在这里赏赏景就好。”
袁若卿点了点头,“好!”
陈文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活了十七载,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他遇见这样的人?
袁北乾和陈蕃不知聊了些什么,直到日暮西斜才聊完。留春来请他们回去时袁若卿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她和陈文默一直无话,他就那么直勾勾望着湖,就好像能望出花来,着实无趣。
袁家父子送走了二人,仆人就来传饭了。饭桌上,袁北乾给女儿盛了一碗汤,笑眯眯道,“若卿,今天和陈家公子相处的如何呀?”
“不如何,无聊至极。”她是指两人一语不发地望湖景。
“你不喜欢他?”
她扒了口饭,“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爹,你不会真要撮合我俩吧?”
她爹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喜欢最好,看来你也知道了,陈文默一声不响就上门提亲,硬要把个离京几年的庶出儿子塞给你,这里头门道可不小,下回碰着我就说你说不合适,帮你婉拒了罢。”
袁若卿点了点头,“好的爹。”
袁北乾自己夹了口菜在碗里,状似不经意道,“若卿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属意的人呢?”
“没有。”她斩钉截铁,“爹你不是也没有吗?”
她一句怼得袁北乾哑口无言。
袁北乾这几年一直在外征战,以至于夫人去世他都没能回来看上一眼,是袁若卿摔瓦罐送走的她娘。当时袁家长老不同意,说她是女子,送葬坏规矩,他一纸急书送回家,说袁若卿他就是当男儿来养的,无妨。那件事也成了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他们直道荒唐。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她真是比男儿还男儿。
夫人萧氏在世时尚能管束管束她,夫人不在的这两年,她越发变本加厉,这也让袁北乾甚是头疼,总想着怎么让她收收心,只要不惹祸,纨绔一些他都忍了。
于是,他心生一计,男子成家能收心,他女儿也成,便道,“若卿,你不嫁人也行,不如为父斥重金给你娶一个回来?”
袁若卿抬起饭碗中的脸,“爹,我行走江湖向来喜欢独行,你非要找个人拖累我作甚?”
她爹哂笑,“罢了罢了,从长计议吧。但只一点,”他瞥向一旁站着的留春,“你待人接客的规矩得好好学了。”
留春心虚地低头,替袁若卿道,“将军放心,小姐再不会错了。”
袁若卿一时迷茫,“什么不会再错?我什么时候错过?”
留春认命地闭了眼睛。
打将军回京城,给留春的任务一共就两个,一,看好袁若卿不让她打架;二,教她规矩。
后来第一个任务将军也觉得艰巨到难以实现,是以去了这条,她就只需要教好她规矩就行,可这个她也没做好,不由得有些愧疚,觉得有负将军厚望。
“小姐,您白日行的那个礼,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嗯?哪里不对?”说着起身又行一礼,“这有什么不对劲?”
留春摇了摇头,扯过她叠在下面的右手放在了左手上。
她爹也摇了摇头。
她本以为自己与那陈文默的缘分就此尽了,不想过了两个多月,他们又碰到了一起。
那天她照例去花楼吃酒,远远看着楼下好像两个人在拉扯,她凑近去瞧,是陈文默和他弟弟陈文疏,这俩人好像有什么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