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肉炖的不错。”
温遥却耷拉着眼皮,浅浅地嗯了一声。
她心不在焉,黎桃看在眼里,盛知临也看在眼里,只是黎桃却不解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温遥为何今日却格外的心绪不宁。
盛知临则安静地挟了一筷子红烧肉,评价道:“确实不错。”
温遥又像放弃了什么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绽放一点点笑意:“我尝尝看吧。”
于是落座的众人都看着她夹了一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咬了一角,面色舒然:“果真不错,今天膳房是谁当值啊?”
“是老杨。”黎桃答道,“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他调休了一天。”
盛知临听到“调休”这两个字儿,忍不住挑了挑眉:“鬼界也调休吗?”
“规矩都是人定的。”黎桃笑道,“我也不想把上面那一套带到这儿来。”
温遥喝了不少酒,似乎在这一天里要卯足了劲儿,最后连黎桃都看不下去了,悄声劝道:“阿遥,你少喝点儿。”
温遥只是笑,然后放下了杯子。
黎桃心知她十八岁的这一天,总算能放开了喝,却也仍旧担心她这具人类的躯体受到伤害,又想起她在鬼界待了快半年了,便说道:“今年高考你要参加吗?”
温遥抬起眼,嗤笑了一声:“参加。”
盛知临:“?”
“我去年就报名了,实在有些无聊,黎桃就说可以去人界当当普通学生,所以我一直都有在温书。”
她放下筷子又端起酒杯:“小桃可是什么985的高材生呢,教我上个大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盛知临点头道:“过些日子我也得回人界了。”
“他们不追杀你了?”
“有重要的事要做,况且他们也杀不了我。”
宴席终于结束,拎了酒壶,拿了两个酒杯,等到众人都离开,她对黎桃说道:“你去让他们进来收拾吧,我找盛知临单独有点儿事儿。”
她说话总算有点儿现代人的意味,许是酒过三巡总算想起了她前十几年都在说什么语言,此时说话灵动了许多。
盛知临没想到她会单独喊他,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却对上了她那双水气氤氲的眼睛,心里猛然漏跳了一拍。
一些碎在大脑里的记忆跳了一下,随即逐渐复苏,天色垂暮,周身净是冷冽的洗髓泉水,那样一双浸了酒气的眼,抬起看他,随后是他逐渐靠近。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却看到温遥站在他面前,蹙着一双秀气的眉看向他:“走吧。”
他起身跟着。
温遥一路走过重重宫殿廊厅,一路走到后花园内,她才放下酒壶,将杯子递到他手上。
盛知临紧蹙的眉头越发紧了。
那泉水中唯一的温暖,它的来源,不偏不倚,正是面前这个人。
他拿过温遥手里的酒,倒入酒杯,在她面前喝下一整杯后,站在原地,看着温遥退后两步:“你——”
她本是觉得自己总被那日突如其来的拥抱困扰,想挑明,又难堪,索性幼稚地拉他出来,想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两个人相对而坐,总会有什么暧昧的事都能在夜色与酒液的摇曳里说个明白。
可她还没动手,面前这个人就像知道什么一样,抢先夺了她的酒。
她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些醉了,不然不至于做出这档子暧昧不明的蠢事来。
可有些情愫不是不去想就能轻易泯灭的。她暗暗骂了一声。
可也……也不能这样……
她总算感到不知所措起来,面对面前的盛知临,竟是一句不敢多言。
他总算说话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二人日常对话的那份咄咄逼人在此刻却已然无用,面前的人一步步走过来,一步步靠近,直到二人的距离近到她几乎能听见盛知临的心跳,她才怒道:“你究竟要干嘛?”
“我想起那天我做了什么了。”
盛知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总是很容易醉倒,这一杯果酒度数不高,才使得他保持了基本的清醒,却也能就这这股子酒下的无名火焰走向她,抓住她的双肩。
鬼窟里,四下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他凭着她给的那团火艰难地走过去。血池子下他看见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与一个人分别是一件很茫然的事情,也第一次因为掌中那团微弱的光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她说,盛知临,杀了我这团火也会灭的。
他却第一次想一次又一次解释:“我没想杀了你。”
当然,也没想丢下你。
他曾经那么固执地认为,父母的死,是因为坚定地想要诞下他,也曾经那么固执地认为,他活着的原因,是因为这一身承载着三个人努力的血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