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蔓延,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红玉见怪不怪,戏谑道:“果真是未经事的小娘子,不打紧,很快便习惯了。”
阿芙轻轻咬着牙,强烈的耻辱漫上心头。
她的眼角染上一寸湿意,却硬是被骨子里的傲气给逼了回去。
她从名门大小姐沦落成教坊司瘦马,若是爹娘得知她受如此羞辱,九泉之下是否不肯就此将息!
红玉站起身,说是要给阿芙去取件合适的衣裳。
她行步至门口,又自发髻里抽出一支珠钗,对阿芙道:“你可得好生打扮,若一会儿我瞧着不满意......”
她的眼神冰冷,言语里转瞬又是毫不留情的威胁。
这便是教坊司,所有良家子的梦魇。
如此地狱,普通人进了来,又要如何出去!
阿芙恨得牙痒痒,待那门合上,她再不顾礼仪羞耻,光着身子飞扑向茶几,将珠钗握在手里。
又奔到梳妆台前,快速地用珠钗的柄端摩擦铜镜,与时间争分夺秒!
眼见那钗子的柄越来越锋利,似能透出寒光……
阿芙疯了般不停手,直到她握住铜镜的那枚食指被锐利的柄尖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
钻心之痛,激荡思绪。
阿芙喘着气,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的上额角让那男人劈了一掌,此刻已化了淤青。
镜中人面色苍白憔悴,怕是谁见了都提不起半点兴致。
她不顾其他,只得快速抽出妆粉,想法子遮盖上额那无比唐突的於伤。
红玉再次回来时,手里挽了件薄如蝉翼的朱色单衣。
阿芙松了口气,接过衣裳,迅速披挂上身。
她尽量把自己捂得严实一些,红玉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格外不屑。
阿芙随她穿堂过室,又上了一层楼。
走到了长廊的尽头,阿芙被推进了门。
这是间顶大的套房,外厅宽敞,点了一盏清雅的檀香,与绿柳斋弥漫的脂粉气格格不入。
内室的帘幕垂下,阿芙隐约瞧见里头有个影子浅浅地映在屏风上。
那人此刻静坐着,身子挺拔而端正。
她光着脚,轻声往里走,目光寻找着可能逃生的出口。
可除了她进来的那扇门,外厅连一面窗户也没有。
内室有光,依稀能听见路边人流穿梭的声响,想来应有一扇置换空气的窗子。
阿芙暗想,若能成功偷袭这个男人,或许可以从内室逃出生天……
她慢慢摘下那枚已被磨得稍稍锋利的珠钗,反手捏在掌心。
帘幕微动。
在穿过这道素色屏风时,阿芙的手心已经沁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杀人?这是头一遭。
如今她自恨从小没有认真习武,此刻生死一线竟无全盘把握。
那人必然也在看她。
阿芙能觉察那迫人的目光,他凝坐不动,若一柄长剑。
蓦然间,他竟站了起来,身影离屏风远了一些,像是走到了房间那一头。
下一瞬,阿芙听得轩窗被推开。
户外那悠扬而亲切的各声叫卖霎时奔入内室,闯进了这旖旎的教坊。
阿芙的心跳得越发急。
她绕过屏风,低垂着头,手悄悄背在身后,徐步往前走。
她的视线里先落了一张铺着缎布的木案,上面摆了一套翠玉杯壶,还有……
绣春刀!
阿芙猛然抬头,只见那人背手凝立于窗边,好像对她并无兴趣。
她的身子渐渐颤抖起来,捏着珠钗的右手愈发用力。
思来想去,她竟是因为触怒了锦衣骑而露出破绽?
难不成昨夜与她交手的那人,竟是暗通瘦马贩子的旗官......
背后有锦衣官爷撑腰,难怪这帮贩子如此有恃无恐。
逃生的欲望更加强烈,而濒死的恐惧亦有增无减。
他们昨夜过了招,阿芙知道那人的身手何其了得。
阿芙的目光落在巨大的轩窗上,她要想摆脱教坊司,唯有破釜沉舟这一步。
于是她沉息,柔声道:“公子,我替你宽衣。”
说着,她快步便去了,也不顾这人是否答应,阿芙知道生死只在一举——
她的手霍然扬起,狠狠地便朝那人刺去。
不知怎的,阿芙却像早有意料自己的结局,在手腕被凌空握住时,她的心中已漫上几分绝望……
那人宽大的右掌紧紧一收,阿芙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断腕碎骨般的剧痛顿时袭遍全身。
可她仍死死握着珠钗,不肯放下这最后能傍身的利器,她心中只想:宁死不屈……
她宁可用珠钗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