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良剧院内,最后一场戏《黄鹤楼》已经接近了尾声,周瑜和鲁肃正在台上进行着最后的圆场。
“都督此番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
“小心那枝令箭!”
最后饰演周瑜的雷浩森亮完架子,与众演员一同退场,台下响起了雷鸣贯耳的叫好声,前排抱着花的观众依次上台合影,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若不是有工作人员的调度,现场怕是早就乱作一团。
京良剧院比临艺剧院大上两倍之多,直至观众散去一大半,云翎才勉强能从座位上起身,抱着花束按雷浩森先前给她发的位置找到了演员化妆间。
平开门开开合合,演员走进走出,空气中弥漫着的是熟悉的油漆和脂粉味。
化妆室的演员已经离开了一半多,现场观众送的花堆放在各个地方,桌上凳上花团锦簇,像是走进了一间室内花房。
云翎见到雷浩森的时候,他仅仅卸掉了妆面,戏服和翎子帽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来,他毕恭毕敬地站在角落里和年过半百的师父讲话,丝毫没有平时咋咋唬唬的样子。
“师姐!在这儿!”看到云翎后,雷浩森笑嘻嘻地招手道。
云翎应声走过去,将怀中的康乃馨送到了雷浩森手里:“祝贺你,首演顺利。”
说罢她便转向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微微鞠了个躬以示尊敬。
雷浩森顾不上她还没问道,便兴奋地向老先生介绍道:“师父,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师姐,专攻刀马旦,当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临州戏剧学院的,在行业内拿过很多奖项,演出经验十分充足。”
云翎识得这位老先生,是京都戏曲界响当当的传奇人物,也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晚辈不敢当。”
“你敢当,云翎。”
老先生虽已年过半百,但目光矍铄,腿脚虽然微跛,但是极其固执的不拄拐仗:“我认得你师父,也看过你的表演,当年京都艺术节你拿的一等奖,其中的评委就有我一个。”
云翎猛然抬头,她没想到多年前短短十五分钟的表演,老人家竟然还能记得:“晚辈何德何能让您记得我。”
“哈哈哈……”老先生捋了捋须发笑道:“其实当时我就想邀请你进京都剧团,但听你师父说你已经签下了临艺的剧团。”
当时云翎还没毕业,就已经签下了剧团,这件事也只能了了作罢。
雷浩森是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他拍了拍雷浩森的肩膀,脸上难得一见地挂上了笑意:“前几日小森和我说,你如今是自由身。”
“我们的分团刚在临州成立不久,缺乏有经验的演员。最近我也在发愁招人扩团的事情,随随便便找人总是不大放心。”
话声戛然而止,意向已经十分明显。
云翎颔了颔首,但揣着明白装糊涂,并没有将这话接下去。
但雷浩森是个急性子,终于忍不住把他师父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师姐,你有没有意愿入职我们京良剧团?今天我师父和我都在这儿,如果你愿意来就是师父一句话的事儿。”
若是换做之前,云翎或许会有些心动,但事实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
云翎拱了拱手道:“老先生,其实我对京良剧团向往已久,只不过现在已经决心不演下去了,志不在此,不敢叨扰。”
“真已志不在此?”
“真的。”
老先生垂眸看了一眼云翎的双手,继而缓缓道:“既然志不在此姑娘为何还要每日练功?”
云翎几乎是即刻将双手藏进了袖子里,双颊因说了谎而轻微泛红。手上新添的伤痕和茧子不会说谎,是她躲在房间里偷偷练习时留下的痕迹。
“并算不上每日练功,只是因为有些东西放下也需要时间。”
诸如这十几年来留下的惯性,不管睡得多晚,第二天早晨她总会在五点准时醒来。
化妆室的人几乎散了个干净,老先生转了转手中的核桃:“我不会强人所难,同样的话更不会说第二次,希望姑娘莫失良机。”
云翎自然是知道这些戏骨的脾气秉性的,她滞了片刻组织好语言,在刚想开口的瞬间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被高大□□的男人抵到了身后。
“齐老难道现在不就是在强人所难?”秦舟安眼尾上挑,眸光意味不明。
他依旧穿着雪日那天的黑色夹克,勾勒出有型的身体轮廓,身材比常年练功的雷浩森还要精壮。
雷浩森愤愤不平,直到看见十分自然地搭在云翎肩膀上的手,更加生气道:“你是谁啊?凭什么拦着我师姐。”
“小森,你安静。”
云翎眼见情况不妙,开口解释道:“他是我现任…… ”
“现任男朋友,来给她把把关。”
云翎几乎瞬间抬头看向秦舟安,却只能看见他喉结凸显的脖颈和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环绕着她肩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