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从桌上抽了一根竹箸出来。 竹箸沾上了魅羊的气息,很快被递给邻桌的一名书生。 书生即将上京赶考的寒门子弟,表妹送他到城外,两人一齐相顾无言很久了。 问山道:“究竟想说什么,再不说就迟了。” 得了竹箸的书生欣喜若狂,一瞬间,他似乎拥有了十足的勇气,对身旁的表妹道:“晴妹,其实……其实我早就下定决心,这次会试,我金榜题名也好,名落孙山也罢,事情一了,我必定来娶你,你一定等我,千万莫要嫁给姓孙的那厮。” 表妹一下红了脸。 问山收目光,任魅羊的气息渐渐散去,屈指敲了敲桌,严肃道:“瞧明了么?莫要等着为师手段。” “小阿织,你来。” 阿织其实明师父的用心良苦。 她握着茶盏,感受着茶叶在水中舒卷沉淀,说道:“那时……在沧溟道,师兄为何要拦我?” 叶夙的声音凉得如春雾一般,融在夏光里,很静:“妖物棘手,以你目下力,无法应对,反会招来祸患。” 阿织垂下眸。 其实师兄的答案,她早就料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至今日,她亦知道她那时复仇心切,太过莽撞,那妖物可以灭慕家一族,如何会惧她一剑修。 岂知这时,叶夙又解释道:“我的意思,人力虽有尽时,你天资过人,世间罕见,若想逆势而行,便不能一蹴而就,只要如以往一般静心习剑,终有一日,你将不负今日此心。” 阿织微怔,看叶夙。 苍茫的视野里,他的身形亦模糊。 原来师兄竟这么想的,他不曾一味地劝她放下,只让她铭记今日此心,然后行该行事。 春雾也不那么凉,流淌入夏光中,亦能驱散阴翳。 阿织很轻地“嗯”了一声。 问山随口玩笑道:“你可知夙赶去沧溟道的半途,在东海撞见一群修士,他们被一只凶兽逼得退无可退,夙匆忙落下一剑,解了危机,因太赶着去阻你,露了行迹,被一行人瞧见真容。 “瞧见真容没什么,这当中有一女修,也不知有什么能耐,居然辗转打听到青荇山叶夙名,还传信到我这里,说想见上一面,当面致谢。 “你看,你师兄堂堂一青……青荇山避世人,为了你的事,居然惹上这种烂桃花,你就不要与他置气了。” 阿织的声音依旧很低:“我说了,我不曾与师兄置气。” 亦不再怨自己无能。 若此时无法遂愿,今后自当加倍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