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厄被恶心了一下。脚步声停他们头顶的土坪上,没有。一股淡淡的阴秽透过黄土传来,有东西着他们。卫厄微微眯了下眼,扯过被褥,罕见的搭了自己和诡神身上。脚步声依旧没有移开。 卫厄咬了咬牙,压着声开口。 炕头身侧,诡神的神情马上变得古怪起来。 ……卫厄这一开口,他脸是冷的,声音却变了,有点厌烦,又格外的哑,仿佛被祂折腾得没办法招架似的。 ***** 黑黝黝的窑洞屋顶蹲了一个一米高不到的东西,是“人”,不像人。 一头稀稀拉拉的头发,两只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大半张脸全是坑坑洼洼的伤疤。右手臂没了,像三条腿的癞皮青蛙一样,屋顶的黄土坪上移。长得畸形,但起来悄无声息。 那东西稀拉的头发底下,只有一边的耳朵,但耳朵不时轻微颤,像是贴着黄土底下的静。 他这耳朵原本很好使,隔着十米厚的土层,能到十米下的蚯蚓钻洞。 但跟那伙子人里的石匠有几分手段,布置院子和大门外头的护阵法,隔绝了大半的声音。眼下趴窑洞顶,只能模糊到个大概。 这伙子人点子有点硬。 也就是有点而已了。 大牌主和二牌主已经亲自到了黄河河曲段收滩,今晚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稀拉头发的三脚人窑洞顶悄无声息的移,挨个屋子过去。重点了最靠右的,那石匠和半大哥儿的房子。 完石匠和半大哥儿的屋子,稀拉头发又移到了牌主着重交代过的有钱公子哥和下仆住的屋子。 起先,稀拉头发没想明白,为啥子二牌主说,这俩人,应该是住一个屋子。 都是爷们的,挤一个屋子不嫌压闷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等稀拉头发将耳朵贴到黄土坪顶,“伸长”耳朵,仔细的时候,底下含糊的静传了上来。 一开始是些被褥翻的声音,接着是男人怪腔怪调,问另外一个大少爷暖手的话。 啥啊,大老爷们暖什么手?稀拉头发满肚子疑惑。 再后头又是一顿含糊不清的响,稀拉头发得真纳闷,怀疑两人老半天没说话,是不是自己被发了。就这节骨眼,底下终于有模糊传句断断续续的、不怎么耐烦的声音: “够了没?……好了就拿去。” 最后的这声,很含糊,又哑,又带着点喘。 糊里糊涂半天的稀拉头发一愣,猛回味过来。 原本贴黄土坪顶的怪异耳朵“唰”拉一下,跟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收回了稀拉的头发底下。 ——什么魏大少,魏公子的,炕头一上,居然被自己手底的奴才搞到话都说不稳。 稀拉头发醒悟先前到的那些响都是些什么玩意,以及这俩人为啥睡一个屋子,脸都有些绿了。 屋子底下,“魏少”又闷闷喘了几声,兹啦的,一声布料抓破响,像有肢体撞到了一起。那魏少似乎夹杂闷怒喊了声“娄二”。世道乱,讨媳妇难,这事儿不少见,但踩点的稀拉头发不好这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稀拉头发心中连连骂着王八驴球球的。几步闪到了另外的屋子去。 这会子,稀拉头发最恨自己的耳朵好使,偏生撞鬼似的,将那头屋子里细微的被褥闷响得清楚。 八辈子的寒栗子都得生起来,稀拉头发顾不上再仔细检查其他屋子的情况,匆匆转了一圈,那恶心爷们的静里快速翻回到黄土沟崖上,两条畸形得像牛蛙的腿一蹬,残缺的小臂一抓,以一种罕见的轻飘,攀上了崖顶。 稀拉头发爬下山,快速的朝胡杨村外的一个方向奔过去。 他跑的姿势、步伐很古怪,仿佛将自己完全变成了一只畸形的人蛙。 黄河附近,晚上各种脏东西很多。就算是他们这些人,想要大晚上的野里安全走,也得用各种法子。把自己伪装成黄河上岸的“东西”,就是方法之一。 稀拉头发半跑半爬,花了些时间,到了一处黄河滩边。 一艘船头蒙着旧皮子的蓬船,停黄河滩边。 稀拉头发蹿上蓬船,朝船蓬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那船篷用蓝布蒙得严严,此时里头却亮起了一道火苗。火苗照蓝布篷上,昏黄昏黄,火光跳跃转换——没过一会儿,竟然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