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朱陈氏三人也郑重起来。 “先生,老身也准备跟您说说赈灾。” 朱陈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知道您心地善良,看不得百姓受苦,但是赈灾不是那么简单的,以前也有心善的大户在灾年施粥赈灾,可是往往吃力不讨好,钱花了,却不得善终。” “为何?”金锋问道。 “原因很复杂,首先,施粥会影响粮商的生意,而粮商背后都有豪绅做后台,施粥就等于得罪了他们。” 朱陈氏说道:“第二,这个窟窿太大了,实在堵不住啊! 先生今天放话施粥,明天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会跑过来,那可是数以万计的人,一顿就能吃掉一屋子的粮食! 而且很多人这边排队领完粥,又会重新排队再领一次,要是派人一个个去查牙牌,需要的人手又太多了,很难做到。 我知道先生从江南弄了很多粮食,可是再多也喂不饱整个川蜀所有人吧? 而且这件事开始容易,结束难! 十多年前大灾,西川城外有一个姓刘的大户因为施粥,散尽家财。后来实在没钱了,就宣布停止施粥,结果就出事了。 不少百姓听说此地施粥,携家带口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结 果他们赶过来,刘大户突然不施粥了,饿疯了的百姓冲进刘家,直接把刘家抢空了,刘大户一家也惨遭横祸。” “先生可不是刘大户,谁敢冲击金川商会,镖师会教他们做人!”阮彤洁说道。 “阮掌柜,你不知道饿极了的人有多可怕!”朱陈氏说道:“那时候他们心里只有吃的,连死都不会怕的!” “彤洁你先别说话,让嬢嬢说完。” 金锋抬手制止还想说话的阮彤洁,示意朱陈氏继续。 “老身知道先生手里有镇远镖局,有镇远军,但是老身觉得,先生也不希望看到镇远军去镇压灾民吧?” “是的!”金锋点头。 不管镇远镖局还是镇远军,一旦和灾民起冲突,都完全背离了金锋的初心。 灾民大多体质孱弱,如果镖师再失手打死灾民,性质就变了。 “所以赈灾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先生要是真的有心,把粮食交给官府,让官府去做就行了。” 朱陈氏诚恳说道:“您真没必要插手。”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直接把粮食交给官府呢?” 金锋叹息道:“可是大康的官吏什么样,嬢嬢你也知道,我给他们粮食,最后有三成落到百姓手里, 就要烧高香了!” 其实金锋之前也考虑过这么做。 可是从绿水山庄出来后,他就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大康的官场风气太黑暗,庆鑫尧也不能改变这点。 在绿水山庄里抓住的官员,几乎全都是他的手下。 西川城有庆鑫尧坐镇,尚且如此,那些偏远的郡城、县府、乡镇可想而知。 很多村长都只手遮天。 金锋好不容易才从江南弄回来粮食,可不想便宜给这些蛀虫,让他们中饱私囊。 “赈灾就是个泥潭子,下去容易上来难,先生你要三思啊!” 朱陈氏见金锋依旧要赈灾,都快急哭了。 “嬢嬢,谢谢您!” 金锋对着朱陈氏行了一个书生礼。 不管朱陈氏出自什么想法,但是金锋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先生还是要坚持赈灾,对吗?” 朱陈氏伸手托起金锋,无力问道。 “是的,”金锋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我不准备直接施粥。” “不施粥?”朱陈氏一愣:“那怎么赈灾?” 自古以来,不管是官方赈灾还是民间赈灾,大多都是以施粥的方式进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准备给灾民一份工作。” 金锋说道。 “先生,您要慎重啊!” 听金锋这么说,阮彤洁也急了。 金锋前世看过一些新闻,有些落后的地方,当地人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救助,形成了不工作也饿不死的想法,天天什么也不做,就等着政府发救济粮。 金锋不希望在川蜀也看到这一幕。 所以金锋一直都坚持不主动施舍,而是开办工厂,给百姓一份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的工作。 可是这次受灾的范围太广了,不是一个县一个郡,而是整个川蜀地区。 加起来的人简直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