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赵霓裳,她在吗?” 那侍女一怔,方道:“霓裳姑娘这几日已经回来制衣,眼下正在织房,我带师姐前去。” 侍女前面引路,周满跟在后面,绕过两重门,便看见了侍女所说的织房。 十多架织机安置在屋舍之中,各色珍贵的丝线铺在缠绕整齐排列在织机上面,一枚枚闪烁着银光的梭子仿佛一尾尾灵巧的游鱼,在丝线中穿行,将它们织成一片片各异的绮罗。 赵霓裳便站在其中一架织机旁,拿着梭子,却皱眉看着那刚织出来的一片银红的锦缎,似乎不太满意。 那引路的侍女唤她一声,她才回神,一抬头便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周满,怔了一下:“周师姐怎么亲自来了?” 周满看了那侍女一眼。 赵霓裳便反应过来,先谢过了这名带路的侍女,等她离开了,才将周满请到一旁的房中,将门关上说话。 周满并不废话:“我来向你讨回报了。” 赵霓裳向她躬身一礼:“霓裳在此等候已久,却不知何事能报答师姐?” 周满问:“那日宋兰真给你的裁云锦,可是由云线织成?” 赵霓裳有些疑惑她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答道:“裁云锦确系云线织成,且用的都是最上等的云线,制线的雪蚕丝无有一丝杂色。” 周满便道:“那便是我要的,你把这匹裁云锦给我。” 赵霓裳竟无半分迟疑:“我即刻取来,还请师姐稍待。” 她先退下,去绮罗堂自己的房中,从匣内取出那日宋兰真所赐的裁云锦,捧着回来,将这雪白轻柔得好似云朵的锦缎,放到周满面前。 周满伸手以指腹抚触缎面,心想有这一匹,拆来炼制两根弓弦,该是足够了。 赵霓裳只立在一旁看着。 周满道:“你也不问我要去干什么吗?” 赵霓裳道:“霓裳既受师姐之恩,不管师姐拿了这匹裁云锦去做什么,都不是霓裳该过问之事。” 周满看她一眼,便以清光戒收了裁云锦。 只是待要告辞出门时,赵霓裳忽然叫住了她。 周满回头:“你还有事吗?” 赵霓裳站在原地,手指捏紧袖角,似有挣扎犹豫,但面上最终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竟躬身再拜:“听闻师姐今日连败九名剑童子,列为参剑堂新任剑首。霓裳斗胆,有些修炼上的困惑,不知可否请教师姐?” 周满问:“你要修炼?” 赵霓裳道:“父亲艰辛半生,为人制了一辈子的衣,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这天下从来不是凡人的天下,而是修士的天下。霓裳固然长于制衣,可却不想只为人制衣了。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但既无多少修炼的天赋,更无精深的修炼功法……” 周满忽然笑了:“所以你想让我教你?” 赵霓裳低下头去:“霓裳自知此请唐突无礼……” 周满打断她:“我可以教你。” 赵霓裳顿时惊讶,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 然而周满注视着她的一双眼,平静而深邃,并未溅起半分波澜,只是近乎无情地问:“但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赵霓裳一下愣住了。 周满淡漠道:“懂得求人,你很聪明。可你只是一介凡人,旁人帮你有什么好处?在开口求人之前,该先想清楚自己所能支付的代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