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暗暗翘起脑袋。 瞧不起他霍子骥,瞧不起老头子,更瞧不上家里其他人,尽管勉强认同莱特莱恩的能力,不惜强行把人推至与自己联手的高位,但友善的言行举止下,总透着一股深深抵触。 像过去的他,怎么看那丑恶卑贱,不自量力的马夫儿子都觉得碍眼,如同地上的污物,不愿沾上半点。 但对方程度更深,远超厌恶的简单范畴。 尚未等他厘清头绪,五天前,准确的说是五天前凌晨,霍子鹭表现的态度明显转变。 同样高高在上,同样带着冷漠的礼貌微笑,可对方亲口念出莱特莱恩那个名字时,他察觉不到丝毫反感。 其次是他母亲的举止。 霍子鹭刚下楼那段时日,她简直是又怕又恨却还咬紧牙不死心。失去他这一大助力后,她更是黔驴技穷,只剩通过人脉散布谣传这种拙劣手段,迟早不攻自破。 然而问题在于,他家的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她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车行驶一路,霍子骥沉浸思考久久不能自拔。等停在剧院湖泊旁,他满嘴泛着瓶口封蜡的涩味。 霍子鹭近来不知忙些什么,无暇顾及与安士白那档子事,今早便叫他过来探查情况。 出乎他意料,这时间剧院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常年混迹各大交际圈,除了几名爱玩闹的三流家族少爷,霍子骥一眼认出人群中藏着的报社编辑。此时剧院职工正散在各处,以防外客太早涌入,造成骚乱。 被报道过几次花边风流史,霍子骥不禁感慨自己来得是时候。 晚上这场稀奇古怪的歌剧会引来多少重量级宾客,全看那几个顽皮笔者怎么写了。如果反响不妙,还得由他帮忙摆平。 剧院正门前,乔尔站在下方指示徒弟,有模有样。 “左边,必须要再往左一点,这个位置正中央” “啊、啊还要再过来吗可是边上还要挂别的”小徒弟第一次上高架,战战兢兢声音发虚。 “以后不会再挂别人的海报了,左右都空着位置。今天主位就挂这个” 乔尔信誓旦旦指挥着,他没刻意压低声音,更双手叉腰神气十足,这在人群里惊起一阵激烈议论。 觉得场面有趣,霍子骥在葡萄树旁挑了一个位置,抽起雪茄远远欣赏。 “好三,二,一。放” 施令声嘹亮,仿佛直穿头颅。 和大门等长的海报飞速落下,摊平成巨幅画作,举烟递至嘴边的霍子骥身躯猛震,一瞬间双眼失神。 黑,无边无际的漆黑。 同那黑色对望,犹如堕入深寒噩梦,惊恐万状。 红,强烈不安的深红。 视线瞥过红色,无形长针刺穿眼球,身躯颤栗。 以两者为基调的海报,像一个拼接而成的怪物,横空闯入世间。线条不知是用哪种方式勾勒,晕染模糊界限,远看尚且能辨别出一个人像,然而定睛细究,那深浅不一的色块里竟镶嵌着各式各样面孔。 他们有的呐喊悲哭,狞笑怒号,丑恶如魔鬼爪牙。有的笑意恬静,慈祥安宁,恍若天使临世。 说它是美的,可它却如此异样,充满令人不安的元素,愈是注视越禁不住心里发毛。 说它是丑的,但连他这外行人都不得不惊叹其技巧着色,受其魔力蛊惑,移不开眼。 “玛格恩特的肖像。嘶” 颤抖声音念出白漆书写的作品大名时,霍子骥被烟烫伤手指,顿时脱离眩晕。 也就看见那副他难以描绘的场景。 台阶上,人群不再嘈杂走动,他们像被魔鬼提起脖颈,踮着脚,高仰头,变成一个个木桩定在原地,瞻仰巨幅海报。 剧院位于繁华地带,人来人往,此处的异常安静引来旁观者注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知何时起,双耳唯一捕捉到的声音只剩自己的呼吸韵律,与远方湖畔白鸽起落扇翅的动静。 但这有什么 那群傻乎乎的生物可不懂人类世界的疯狂。 霍子骥掐灭烟火,发觉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这是在,恐惧 用力摇头定神,他小心翼翼瞟向海报,最终低头走向轿车。 车缓缓沿原路返回,延迟的喧闹人声在后方奏响。霍子骥终于呼出一口气。 “看来,我根本不用担心。先去挑个合适的面具好了。” 事况果真如霍子骥所料,甚至远超他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