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上回答,似是专注的裁剪着面前的一盆海棠花。
待到周围浇花的宫女劳作完毕退下了,星月夜才道:“霜月,往后记住了,除非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不要再在其他人面前谈这些有的没的。”
尚严华对星月夜的行踪几乎是了如指掌,说没有在星月夜身边安插眼线,她那几根分叉的发丝都不相信。
不过凤鸾殿内这么多位宫女,眼线到底是哪位,或者哪几位,她还没这个本事发现。
“是,陛下。”霜月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主子的安危她一向是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先不着急召见他们,你一会儿陪我去见张先。” 星月夜道,“把东西都带好。”
“啊?还要见张先啊?”霜月立刻把刚刚酝酿起的紧张和严肃扔到了一边,嘟嘴道,“我看那张老贼就是没安好心,尽给您出馊主意,想看您笑话呢!”
“休要胡言!” 星月夜无奈道,“张老……咳,不是,张先他就是那个古怪性格,不会有恶意的。”
张老贼名叫张先,是星月夜在做帝姬时候的先生,曾经教了她几年读书写字,传言 星月夜母亲还在位的时候,他就跟在一旁为她稳固江山出谋划策了。说是老贼,其实是资历比较老,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
待到星月夜登基以后,他就不教了,但还是留着官职,日日在宫里蹭吃蹭住的。
星月夜去见张先并没有避开皇后,也不担心皇后会生疑。一是因为本身见得不多,老师生偶尔见见面实属正常;二是因为,张先是出了名的反皇派。
反的,正是她这名女皇。
前女帝传位星月夜的遗旨曝光后,张先作为前女帝的心腹,作为教 星月夜读书写字的先生,竟然是是全朝上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说她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定然难当重任。
以这样特殊的身份公然大力反对星月夜登基,不得不说对当时朝中犹豫中立的臣子们影响极大。
但前女帝的功绩和威严仍在,再加上尚严华和玉京秋的操作——这大概也是他们二人唯一一次齐心协力的事—— 星月夜还是顺利登基了。
也就是为这件事,张先每日罢工,再不教 星月夜了。
对于星月夜来说,别说是你张先不教,如此公然逆反,抓出去杀头也不过。
但她也没有,反而日日将张先供起来,在宫里白吃白喝,甚至在自己的皇权被皇后一步步蚕食的时候,还去找张先求助。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全因为母亲离去前嘱咐她的一句话。
“如若遇事不决,可向张先请教,他定会助你。”
是的,就是这位反皇派的张先。
张先住在宫内很是偏远的一处湖边小筑,是当年星月夜母亲特意为他所筑,虽外表看着不够奢华,但光景极好。尤其是到了秋季,漫天的杏叶一飞,就叫人忍不住想要题诗二首。
一看就是张先那种酸臭的读书人喜欢住的地方—— 星月夜每次过来,都忍不住这么想。
此时正值深秋,但天气还未完全凉下来,远远地便瞧见这位酸臭的读书人侧卧在银杏树下的长秋千上,怀中抱了本花里胡哨的册子,眯眼睡得正香。
客观来说,张先还真生了一副女子见了都爱的相貌。他肤色白皙,尤其是着一袭青衫的时候,更是衬的那张俊俏的脸蛋儿吹弹可破。头发随意束着,发丝从秋千上垂下,缠缠绵绵的绕在一起,融在漫天的秋色里,任是谁看了都要怀疑这是下凡偷闲的仙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但星月夜不会,这辈子不会。
张先是除了皇后尚严华以外,为数不多的长得好看还惹她讨厌的男子。
无论是小时候说自己呆头蠢笨、读书不用心的张先,还是继位时说自己德才不济、不配为君的张先,还是眼前这个一睁眼就会说“你怎么又来烦我”的张先,她都很讨厌。
星月夜示意霜月将带来的上好信阳毛尖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自己走到秋千旁,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
“先生?”
从睡梦中被扰醒的张先皱了皱眉,一双美目半睁半闭,看清了星月夜:“你怎么又来烦我?”
果然不出所料。星月夜心道,如此卑微的皇帝,估计有史以来她是头一位吧。
不过放眼梁国上下,胆敢见了女帝如此无礼的人,也只有张先这一位。即便是实权在握的尚严华,当着外人的面见了星月夜也多多少少要装模作样一下。
“ 星月夜近日得了些上好的信阳毛尖,特意送来给先生品尝。顺道向先生请教一二,请先生为星月夜指点迷津。”
“唔。”张先迷迷糊糊的支撑着坐起,怀中那本《飞花艳想》刷的掉落在地上。
星月夜看这家伙捡书的动作行云流水,还真没一丁点儿难为情的样子,顿时觉得粗俗的信阳毛尖完全配不上张先这位洒脱率性的性情中人。
“你不是已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