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跑不远。
又道:“还有一人是与他接头的,应是这寺里的女僧,手腕间有疤痕。”
闻言,墨云下意识看向谢筠,总感觉有些巧合,可昭阳郡主明显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许是牵扯的太深。
也不知公子会如何做。
谢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见宋嘉欢面色苍白,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惧怕。
他只温声道:“放心,墨竹还在寺中,她走不了。”
看着墨云拖着黑衣人离去,宋嘉欢缓步跟在谢筠身后,往后院禅房走去,耳畔只余风声。
此刻雨势不知何时小了些,不远处的灯火也明晰起来,透露着万事静好的氛围。
她怔了怔,忽的轻声道:“谢筠,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死而复生吗?”
“郡主不是不信鬼神?”
“可一个人为何要抛弃亲友假意死去,又换身份独自活着?”
谢筠侧首,见她眉眼间有些茫然,不疾不徐道:“无非是背负着见不得光的秘密,或是搅入了不可脱身的密谋中。”
宋嘉欢细细品着他的话,捏着袖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猜测越发惊人。
湘云也许早就不是母妃的人了,那她到底知道什么,或者参与了什么,才会以死求生?
袁王妃,又或者包括她父王在内,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湿透的朱裙被风一吹,从外至内凉得透底,她咬牙克制住抖动的身子。
片刻停下脚步,轻声道:“谢筠。”
面上浮现出故作高傲的神色,她正视着谢筠道:“我现在以昭阳郡主的身份问你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许是感觉语气过于强硬,又补了句,“可好?”
谢筠敛眼抹去眼底的一丝笑意,清隽的眉眼在夜色沉沉下,在飘摇风雨中显得越发柔和。
他颔首道:“郡主发话,谢筠知无不言。”
“第一,这黑衣人可是你在查的人?”
“是。”
“第二,你可早知青城寺中有他的接头人?”
“是。”
“第三,今日捉拿之事除了你们主仆三人外,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并无。”
宋嘉欢长舒了口气,心中已有抉择,至少现在,知道湘云还活着的人越少越好。
她展唇而笑,看向谢筠的眼睛盛满真诚,“那我现在以萧少乾之妹、谢大人曾经的救命恩人的双重身份拜托你一件事,不知能否答应?”
说是双重身份,无非还是她心里打着小九九,想在无形中给予他压力。
见谢筠并未立刻点头,念及都察院所查之事从来都是惊险刺激的,且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连忙道:“左右我已经欠了你一命,再欠点人情也无妨,金银珠宝谢大人不缺,但本郡主的人情也不是时时都能欠到的。”
“你放心,所托之事绝不牵扯都察院案情。”
谢筠唇角噙着浅笑,他不过习惯性地想通过眼神探索人的心思,倒让她误会了。
遂而朝她颔首道:“我答应。”
宋嘉欢不自觉舒了眉头,轻声道:“倘若捉到寺里的内应,可否容我探监?”
她瞥了眼谢筠被雨水浸湿的左肩,大半的伞刚好为她遮住了袭来的风雨,嗓间微哑。
不知想到什么,她缓缓开口道:“那人曾在我母妃身边服侍过,我想问她一些事情。”
“好。”这一声,回应得毫不犹豫。
宋嘉欢退后半步,手掌相叠与胸前,忍着胳膊的痛意,弯腰朝谢筠行了大礼。
抬眼间,秋水瞳仁里似乎映照着禅房的灯火,在夜色中分外明亮,却只能看清谢筠一人。
她清声道:“多谢。”
昭阳郡主素来倨傲乖戾,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未曾受过她的大礼。
但她此时看着眼前矜贵如谪仙之人,即便是行大礼,也生不出半分傲慢之意。
要谢的太多,或是救她命,或是那日为她解围,或是现在愿意相信并帮助她,这份人情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谁让盛京对她多有偏见的人数不胜数,真心理解她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呢。
谢筠将伞不动声色地往她的方向移动,虚扶了扶,他知晓她的性情,故而坦然接受了这一礼。
月门前,玄色身影定定看着两人,深邃的眼里晦暗不明,握着伞骨的手现出青筋。
他将右手拿着的玉白万花伞扔进花丛中,用力闭眼长吸了口气,这才缓步走上前去。
“来接你了,郡主。”
宋嘉欢闻言看向他,眼里不乏惊讶,“你今日不忙吗?”
语气熟稔,霍道玄与谢筠对视一眼,掩下眼底的挑衅,朝她摇了摇头,“一出宫少思他们拉着我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