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有些勉强,除非杜兴业就是那公子哥的背后势力。
涂大红色指甲的纤手一顿,复又继续捻着抹棒重复涂刷的动作:“乖乖你好直接啊。”
“是吗?”
十四夫人吹了吹新涂好的部分,抽空瞧一眼她:“是也不是吧。”
不同于蒋道长,许蔚这次必须问清楚:“什么是,什么又不是?”
“我想要荣华富贵,珠宝成堆,仆人都敬重我、惧怕我。”
“这不够吗?”许蔚望向她这一屋奢侈的装点,问。
十四夫人笑了声,像在笑眼前人天真:“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钱我也要,权也要。”
“我最想当大夫人啦。”
“但府里已有大夫人了。”
“你不知道么?”十个指甲已经涂完,是透亮的肉粉色,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十四夫人收拾好瓷瓶,扭身放入柜中,“二夫人原来可不是二夫人。”
“她排行第十,后来受老爷宠爱,有一天吹了会枕边风,就挤掉了原先的二夫人,当上了新二夫人呢。”
放好指甲油,十四夫人又扭着步子迈向梳妆台,短短几步,走出了妖娆妩媚的风姿:“当时大夫人早失了宠,若不是她早死的父亲与杜家上一代有纠葛,兴许能当上大夫人。
“我身世可比她清白。”
说完,刚坐下梳妆凳又站了起来,望着许蔚捂嘴惊讶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害死了二夫人吧?”
而后一阵娇笑:“我倒是想,可惜执掌中馈的不是我。”
许蔚几乎是立刻问:“是谁?”
十四夫人不答,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条搭在屉延的珍珠项链往脖颈上比了比:“好看吗?”
许蔚压下心里那点急切,点头:“你这样的姿容,套麻袋都好看。”
“把我哄开心了,”她眉眼一展,似是很满意这样别出心裁的夸赞,靠坐在梳妆台上,手指后挪推倒一片排列着的瓶瓶罐罐,叮铃哐啷地响,“是二夫人呀,还有梨花,杜府可是女主人和管家协理中馈呢。”
“乖乖,我好喜欢你,容许你现在问一个问题。”
许蔚并没有考虑太久,问得很直接:“二夫人是梨花害死的?”
许是被问的问题太无聊,她有些不满意地嘟囔着嘴,“大约是吧,还以为你会问我杜琼是谁呢。”
许蔚不接茬,继续问:“梨花为何要扮鬼吓二夫人?”
十四夫人像是察觉到她语意中的套话,却并不怎么在乎,抬手端详自己的红指甲:“这是她的故事,我可说不清。”
许蔚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放松下心神,难过道:“我撬不开她的嘴。”
“那你要加油撬哦乖乖,要是把她的故事撬出来,我可就高兴了。”十四夫人捂着嘴娇滴滴地笑了一声。
许蔚:“……”
还是原版的有魔力。
又在正屋待了一盏茶的时间,聊了些有的没的,许蔚才跨过门槛,再次路过耳房。
这间改造过的书房虽小,笔墨纸砚和书房器具一应俱全,古典味十足,挂画题词也颇有一番讲究,确实是精心设计。
为男人。
挂画尽是烈马山河、刀枪剑戟,词句风流狂横,桌椅规制也皆合乎男人的高大身形,桌上还有一副干了的笔墨,上头遒劲的“宋芳菲”三个大字,后面跟着几行娟秀的“宋芳菲”小字。
想是这书房里也承过二人的情趣。
许蔚上前,轻手轻脚地翻阅这幅笔墨下的几张宣纸,上面皆歪歪扭扭地印着誊抄的字迹,像是在练字。
没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重新翻回第一副笔墨,定睛细看,最后一排小字“宋芳菲”旁竟还紧挨着一排更细小的字迹,不留心很难注意到。
墨团甚至有些模糊不清,许蔚费神研究了一会。
宋。
落。
晚。
落晚芳菲。
很美的一对姐妹名。
出了大门,正打算与路樊野说说收获,却没见着他的人影,一直畏畏缩缩坠在屁股后面的狗道士也不见了。
正欲开口,一直等在院门边的大丫鬟朝她走来:“许小姐,路先生说他们先往南面去了,若是找不到他们,可以先回西厢房等。”
“多谢,”许蔚点了点头,又问,“他们走时可有什么动静?”
大丫鬟想了一阵,答:“有的,路先生正同蒋道长说些什么,蒋道长手中的罗盘忽然动了起来,他们耳语一阵,路先生便让我在这等你。”
“麻烦了。”许蔚拍拍她的肩,手指不小心蹭到脖颈。
温热的。
十四夫人也是,手指虽带了点凉意,却还是正常人的温度。
不是她,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