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
她裹着衣裳正嘀咕,一个士兵来院子里挨个问他们的姓名住处。
报了某村某户的,他们便一扒拉让人自个儿回家。到她时,她便也报:“家是城内王宅。”
“王宅?”
这卫兵突然像捡了钱似的欢喜起来。
她便也被客客气气请走了,然后就出不得了。
在经楼上住的前两天她一合眼便是那抹脖子的贼匪,一个时辰也睡不好,魂都丢了一半,便去找观中道长讨许多符纸在床边贴满,白日又有人在楼下说话,她才睡得着。后来不知怎么吴虞晚上也歇在楼下了,好歹算有个人的动静。不过后来没多久,她也便全好了。
可她虽说是回了家,倒也没有几个人真替她高兴。
家里如今是伯父王拱为家主,他虽除了伯母还有不知多少女子,却也只有大堂兄和三堂姐这两个孩子。三堂姐老早被他嫁到了外地高门,但多年来除了随礼几无来往了。
五叔是续弦老夫人的亲子,便也留在了主宅住,其他便是旁支亲戚。听来也知他们家听着排行人多,但是全族一起序齿的,实际上大多子息不丰。
而她的父亲本是大伯父同父同胞亲弟,但原配老夫人生完她父亲不久便去了,一年后续弦老夫人嫁来,经商议她父亲便被过继给了养她的祖父,也就是她血脉上祖父的弟弟。
所以虽族谱上她跟了祖父王学士,实际上是大伯父的亲侄女。但她究竟不是人家的亲女儿,也不会妄想人家会真心疼她,嘴上说最疼她已经够给她颜面了,虽说她也知道伯父也是图个仁义之名。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不管她也便罢,甚至还要卖了她。
……
她还没彻底醒来,便被一阵声音吵着。
“五夫人,十八娘还未醒,不如稍后让她去拜见。”
“我这做婶婶的见她还要等召见不成?”
待她睁开眼,人都进了屋,来人除了五婶大嫂还有几个亲戚姑嫂。
大嫂直接坐在了榻边,拉起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番才道:“听说你回来嫂嫂这心才终于落下,可无事罢?”
她睡前洗了澡,现下头发也未束,只得先裹紧寝衣披起外袍,大嫂被五婶使了个眼色,便又问:“十八娘,那吴虞怎没讨到钱便将你放了,为何又将十三郎扣下?”
十八娘懵懵抬起眼来,缓声问:“嫂嫂,十三堂兄不是…去换我的嘛?那些人一听,便说感念十堂兄一片心,定要成全,才将我放了,将十三兄留下了。”
大嫂惊诧回头看五婶,五婶却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说这话!”
“婶婶的意思,难道阿兄不是去救我?”十八娘愈发迷惑。
五婶被问得一怔,却张口说不出话来。
八嫂的丈夫虽不是王家主宅的,但一直帮着办事,她便也常来。她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便眼睛一瞥,过来看她问:“那吴虞又不是什么好人,不想竟会如此讲道理。”
五婶这才也立马急道:“可不是?你一个小娘子都送到他眼前去了,他还嫌你多余不成?!”
“五夫人这是什么话!”陈嬢嬢急得道,十八娘安抚看了陈嬢嬢,却点头:“想来五婶说的是呢,我向来是没有阿兄讨人喜欢,人家便是瞧不上我吧。不过,那个副将…瞧上了十三兄。”
“副将…他什么副将!难道他副将还是个女子?”五婶慌了。
“是个大汉呢”十八娘提起来都还一副畏惧模样,“可壮实了,像个活钟馗似的。”
“呦!他也是男子,怎么瞧上十三郎!”八嫂来了精神了,说着还偷瞄五婶。
她一激灵摇摇头,也跟着老实巴交道:“八嫂说的是,我也不知,只是瞧见那副将他对十三兄…那个模样…不过婶婶也不必担心,反正他们都是男子,也不能如何呢……”
五婶一歪差点栽倒,转身便扶着人往外去:“快去找你五公要钱将人赎回来,迟了可就坏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