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间里橘红色的暖光总会把一切都染成日暮的颜色,路旁从公园里跑出来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黑尾拉过我的手腕把我换到了人行道内侧走着。
我其实今天也没打算让他陪我走回来,这一场和井闼山的比赛大家都很累,身心都是,但他执意要一起,我猜是我刚刚哭过的原因。
我没说话,他也没有,这一路都很沉默,我因为刚刚的事情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觉自己的形象已经无法挽回了,最后只好闭嘴。
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其实小弥不用那么难过的,我们打到了八强不是吗?”
“可是你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过一次的我出奇地冷静。“没有人会甘心止步八强的。”
这条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回家的人,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坐一会儿吗?”
我从玄关走进客厅,让黑尾坐在了沙发上,而我放下背包,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我把杯子从茶几上推到黑尾面前。
“ 我昨晚说的,你的情绪没有必要全部自己消化,都可以告诉我的。”
人的感情会随着思考的角度不断变化,我把自己从社团经理的位置抽离出来,我突然想到,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18岁的高中生,是一个我想要给予他很多很多爱的人。
“其实就像你说的,我本没有必要那么难过,我只是一个社团经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我没有上场去体验比赛,平时也没有亲自体验你们训练的艰辛,我只是在凭着我的主观感受意识到原来我有那么难过。”
“你是那个付出了很多很多努力的人,是那个站在球场中央的人,是音驹这支队伍的队长。黑尾前辈,你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黑尾愣怔着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些什么。上面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我在妄自揣测他的心理,显得我好像有多么地了解他。转念一想却觉得我的话非常莽撞地冒犯了他。
我低下头,飞速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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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弥微微低下了头,从自己的角度还能看到她轻颤的眼睫,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但黑尾并没有觉得她说错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好像一直在努力从她的角度安慰他,野弥这两天一直在顾及他的情绪,黑尾向来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相反而言,他是一个很能感知身边人情绪的人。他很明显的感受到野弥的歉意。
“对,我其实有点难过,毕竟拿到了八强,这种话都是用来安慰人的,不赢到最后的话就什么都算不上。”他最后像是放弃了挣扎一样,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话音刚落的时候,野弥就抬起头来望着他。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加重你的消极情绪的,我只是想让你能发泄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说。
“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难过吗?”黑尾被她缩手缩脚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凑近她问了一句,“怎么现在这么紧张了,刚刚在体育馆和人对峙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呢,就怕你又被那两个男生吓哭。”
说到这件事,刚刚野弥那股子奶猫一样怯生生的样子瞬间就收了起来,“才不会被他们吓哭呢,我把他们吓哭还差不多。”她皱了皱眉头,一脸嫌恶的表情。
像是亮出爪子耀武扬威一般,她说这话时还握紧了拳头。
怎么会那么可爱。
黑尾也把手虚握成拳头,在野弥的拳头上敲了两下。“吓哭他们?怎么吓?用这个小拳头吗?”
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时才看出这么明显的不同,自己的手握成拳比小姑娘大了好几圈,平时看起来只是健康的小麦肤色一放到野弥的手旁边才发现原来肤色白的人手也像白面团一样。
“那也不用直接冲上去和他们对骂吧?忍忍就过去了,万一他们动手打人怎么办?”
“可他说你们闲话!什么都不懂就就在那里议论你们的努力和实力,我怎么忍……”
野弥在听见黑尾说「忍忍就过去了」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还抿紧了嘴唇,低下头后还掀起眼皮偷偷看了黑尾几眼,委屈巴巴的。
“就因为这个就很生气吗?”
“对,他骂你了,后面几句小声的你按着山本没听见,他竟然骂你……”
有时候期待的情绪就会突然暴涨,触手可及的欣喜摆在眼前让人忘记一切,本能地伸出手去握紧那份美好。
“为什么骂我就要生气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安,外向表现为说这句话的气息似乎非常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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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
我一瞬间就想到这个词。
但我就是觉得这时候说出来的话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好像这一刻,这个时机,刚刚好到完美。
“我视若珍宝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背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