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锦很有想法,但他着实不方便同她聊怎么中央集权的事,只能保持沉默,转而谈一些民生之事。
讲到最后,宋南锦一锤定音:“过几日你同沈见山一块商定。”
虽说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工作,但无聊也归无聊,找点事做也成。但是为何会往这种方向发展,裴颐问道:“你,不是向来觉得男子应该待在后院安安分分吗?”
宋南锦淡然道:“人吃了教训就会汲取经验成长,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情。”
也是,她一向是一个积极进步、改正错误的人。裴颐细想,这人还真没什么大缺点吗?除了狠心一些——但她对自己也狠,花心一些——但她是因为不在意,利欲熏心一些——当皇帝的也正常。不能再想,再想此人就真没缺点了。
当初不正是因为她身上不同于自己的阳光之处才被吸引么?是的,阳光,虽这人可能在普世意义上会让人觉得阴冷深沉,毕竟是从绝境一步步往上爬,带了些深不可测。但裴颐却觉得她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从来不会放弃,抓住每一个机会的功利主义者。
相反,他可能在普世意义上会更受人欢迎一些,但他一点都不阳光,他不追求进步、安于现状、随波逐流。他突然想,也许这种生命力真的可以给如今的大宁带来生机。
为此,他贡献一点力量也算积德,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天将将亮了,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裴颐还没能睡着,他看着旁边熟睡的宋南锦,小声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闲人可以休假,但皇帝不想怠工,过年与否于宋南锦意义不大,但听见裴颐那句“新年快乐”,她又想过年也不是全然没意思。所以,她醒后难得想着,要不今日休息?
反正如今她明面上确实没什么实权,让裴澜忙着去,她也偷点闲做别的事。年后裴颂走了,吏部可以安插自己的人去。裴家的本家闻喜也派点人去盯着。
太后常年在宫中,昨日宴会也未来。琅琊王氏是一大助力,得抽空去安抚太后情绪——不过,要像从前一般出卖色相吗?裴颐也不会知道,算了,至少对裴颐答应过的事还是要做到。没有这个法子,她一样有办法掌控王氏。
总归她和太后也是各取所需,她需要搭上王氏的线,太后需要她神似她先帝的感觉。太后什么都想要,一边迷恋先帝却羞于承认——毕竟先帝把他当代替品,在情感上太后对先帝爱恨交集,而她是人人称道有先帝当年之风范的三皇女。
再者,先帝未必不知道他偷情的破事,但先帝不在意,先帝在意的只有那一副皮囊,无论如何谁都比不上她心中的谢飞雁。人人都道王氏是妖后,实际上他对先帝的影响力很是细微,先帝只是把他当作感情的寄托,把当年未能给谢飞雁的放纵与保护通通给王辛之。王辛之是谁,又是不是王辛之根本不重要。那话说回来,她确实也对秦臻这么干过,她和裴颐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起秦臻。因为她心中一片漠然,而裴颐怕被这种冷漠刺伤。
这让太后更加恼羞成怒,于是变本加厉地找上了李闻秋。李闻秋同她们不是一种人,她想,太后应当是真有些喜欢了,才把人赶出京城。先帝在太后生命中画下的浓墨重彩,李闻秋无法抹去,从太后还是需要她便看得出。
可惜了李闻秋,同太后一样,在好年华被不合适的人糟蹋。
但李闻秋也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当年她偶然遇见李闻秋,随口提了几句裴颐。过不久,她便听太后说起李闻秋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家道中落让李闻秋更识时务,不是什么人都敢直谏皇帝而不惧,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给事中还大摇大摆地出风头。
这种清官才更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