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颐跑了一会,突然停下来,“ 等下,我跑什么?”
竹清惊讶:“二公主造反了您不跑吗?您和二公主可没有交情啊! ”
裴颐陷入了沉思,暂且没回话。
竹清又急但不能轻举妄动,便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地方可以藏身,发现他们稀里糊涂竟然跑到了凤仪宫附近。
凤仪宫的主人可了不得,当今凤后王氏年仅二十有五。论家世论资历,这个位置都轮不到他,但他偏偏当上了凤后。元后去世之后,凤位一直悬空,任朝臣磨破了嘴皮子,皇帝仍是不肯立后。
但王氏和元后长得太过相似,皇帝上了年纪越发念旧,便把这位一举封君。王氏也不是什么淡泊名利之流,吹了吹枕头风,皇帝便不顾群臣反对立他为后了。
当时有件趣事,一位朝臣极力反对立后,说王氏德不配位,祸乱朝纲,不可乱了规矩。
这位朝臣也并未说错,王氏受宠后,本式微的琅琊王氏隐隐有起死回生之意,便是王氏给了父族不少便利,隐约有蓝颜祸水之意,说是祸乱朝纲也不算太过。
皇帝本意拿她杀鸡儆猴,说,这是朕的家事,爱卿若真想管,不如这皇帝给爱卿当。
谁想,碰到了一个愣头青,年轻的朝臣认真回答:“ 若陛下执迷不悟,拿朝纲如家事一般随意,那臣也不是不可以当。”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众官心想,这愣头青要掉脑袋了,年轻人就是一腔热血啊。
可惜热血不能挡刀子。
皇帝竟没有动怒,沉思了一会,道:“ 你任何职?”
愣头青不亢不卑:“臣任职中书舍人,虽只是区区小官,却也望陛下能听进臣的谏言,臣万死不悔。 ”
“谁说让你死了。 ”皇帝不怒反笑,“ 中书舍人,难怪长得俊俏,这职位不适合你。明日起你便去御史台,任个监察御史罢。”
愣头青也愣了,被同僚提醒了这才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
谁也不知皇帝是怒还是不怒,从品级上来看,愣头青从五品到七品,是被贬了。
但监察御史品级低权力大,不是轻易就能上任的。
若是说提拔愣头青,监察御史不需要像中书舍人一样上早朝,难说皇帝是不是眼不见心不烦。
就结果而言,愣头青的一句话,让王氏两年间没能被立为凤后。
据小道消息,王氏册封凤后之后,愣头青常被凤后召进宫,以请教之名行刁难之实。
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动静,马蹄声混着尖叫声,竹清似乎能闻到血腥味一般,“也不知道二公主带了多少兵逼宫。”
裴颐突然蹦出一句:“六。”
“主子?您知道?”竹清惊讶地看着他回过神来的主子,问:“二公主带了六千兵马?”
“好一个玄武门之变啊,敬武这是要杀了太女,让陛下只能立她为太女,并不是要造反。”裴颐不由得鼓掌,“我是裴家的人,她没必要杀我。逼宫反的是太女,而不是陛下或是裴家。”
“真聪明,敬武不需要对抗朝廷,她只需要杀了太女。如此,没有利益冲突的人自然会袖手旁观。敬武未娶驸马,裴家也不缺嫡子。二姨的小儿子今年十五,母亲未必会站队。或者说,母亲未必不知道敬武今日的行动。”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裴家啊。”
竹清一头雾水:“那主子,现在咱们该干什么?”
“母亲要观一场好戏,我却有私心。”裴颐拍拍衣摆,往凤仪宫中走去,“任谁做这个皇位,我都不愿让敬武坐。我与敬武并不是没交情,我与她有仇。”
竹清虽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莫名起了干劲,主子像是要干大事的样子,“主子主子,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他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小声问:“做掉二公主吗?”
裴颐昂首挺胸,走路之间似运筹帷幄,斩钉截铁道:“做!做你个魂,做不到的。敬武武艺超群,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封敬武二字。”
乾清宫内仍然一片平静,宋南锦不慌不忙地批完最后一份奏章:“二姐约莫还要多久到?”
邀月答:“二公主已到了青鸾门,御林军与其对抗,约莫可以撑半个时辰。”
“太久了,让御林军撑个一刻钟便够了,不必与二姐硬碰硬。”宋南锦吩咐道,“以避免伤亡为首要,二姐善武艺与军事,他们本就兵力不足,与二姐正面对决过于劣势。”
青鸾前,两军交战,昏暗的天,沉色的云散开,似是嘶吼声穿透云层。
御林军总统领樊乐正在面临为官生涯的最大危机,她非士族出生,乃是武举入仕,受皇帝赏识提拔为御林军统领。这个位置一向是士族专属,樊乐自然成为了士族的眼中钉。正值太平之时,御林军本就无甚大事可做,她又多受士族刁难,无论是申请军费还是文书盖章,都多有波折,纵当初有豪情万丈也耗个干净。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