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轮不到自个儿头上又好事儿多嘴,“照说以姜叙的修为就算十个谢峤加起来也伤不了分毫,玄门弟子也不过如此,即为妖灾出世这…这被徒弟谢峤所杀又当如何?”
“传闻姜叙上神涧山前见了一个人,被下毒暗害也不为可能!”
说书先生又道:“这玄门秘法通天通地,姜无失原身右手六指,这六指之人造化非同寻常,我等怎知姜无失是否已经复体重生?”
“复体重生?!”
“小师妹!”
“小师妹,你醒了吗?”
“小师妹……?”
是个年轻的男声,听音色是个约莫及冠的少年。姜叙口鼻中甜腥的血气仍在,溺亡感渐渐缓和,像缓缓浮出水面。接着,姜叙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竹香传入肺部,神识回拢。
她微微蹙眉,念着:小师妹?我师父座下弟子仅我一人?何来的师兄?
紧接着姜叙觉出不对劲,像被人从沉睡中唤醒,四肢疲软无力。不知躺了多久,她的五感才渐渐呈现。
她睁着眼睛适应光线好一会儿,视线依然模糊,像蒙上一层白雾一般,只见得阳光透过窗户映出随风飘动的模糊巾布大致是床尾的帐幔,转而看向房间七七八八猜着眼帘中的暗影是桌子还是椅子。
门口出站着一个人影,身影七尺有余,半见色长袍,见腰间配剑随着步子轻轻做响,走近见姜叙睁着眼睛,沉沉松了口气,带着缕缕幽怨:
“师妹你真的醒了?!可有何处不适?你要真有什么不适可别跟师尊再告我状了,就因为私自带你下山这事我被罚去后山砍了十天的仙竹,挨了师尊二十大鞭。”
“你倒是欢脱了,碰上个不知什么的东西就往前冲,被那物撞伤昏迷了整整十天!你要是今日也不醒,我明天还得砍竹子挨鞭子。”
姜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断他叽叽喳喳的话,问:“此处各地?”
“师妹你烧坏了?”那位师兄听出异常,俯身下来,一只手朝她额头上覆过来,姜叙本能运作内息击退来人,却发现身体灵力充沛却经脉堵塞。
没有反抗之力任由那手触碰过来,眉头紧蹙,那人浑然不觉还不可置信的说,“怎的连自己房间都不记得了?”
转而想到师妹视力受损,现下许是看不见的。
姜叙忍着内心的被人拿捏的不适,别过头去。
那位师兄整愣了一瞬,便悻悻拿开手,站在旁边抿嘴笑着,似有些含羞,“师妹变得这样…这样冷淡疏离…我倒是有些……不适应……你是在这次怪师兄没能护你……”
……
“我是谁?”姜叙给她继续说的机会,继续问。
她本已经死了,到她现在却有活生生的坐在这里,面前是陌生的环境和一个关系奇怪的师兄。她得搞清楚状况,是不是夺舍重生了。
……谁知……
啊!?
那师兄惊得跳了起来,一双手无措地放在自己脸颊上,继而向下环抱住自己双肩,再向下一拍大腿,跳到一旁指着姜叙,面带绝望地问,“你失忆了?!!”
“我……”姜叙见状尝试解释。
“你竟然失忆了!!”那师兄打断她,强迫自己承认事实。
姜叙面对着这位师兄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下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着失忆也不失为一个套话的借口,便说:“许是惊讶过度,醒来什么事儿都不记得了。”
姜叙走过他来到桌前,由于视觉不便,她摸索着桌面的壶影倒想杯水解渴,手还没碰到水壶,就见一个身影迅速上前提壶倒水,一把塞到姜叙手中后,又跳到一旁。
“什么惊吓过度,你是体内经脉受损堵塞伤了眼睛。师尊已经为你去求宫主了。”
“有劳。”
姜叙应付一句,自顾自拿着水杯喝起水来,眼睛和经脉堵塞之事其实不过尔尔,等夜里找个无人处运功修炼几回便可。
她随意地坐着,等那位师兄回答。
一番下来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现已是建义二十四年,也就是说她已经死了十年了。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是神涧山一灵狐养大的孩子,因天生右手六指被师尊在林间看中,拧回了无尘宫收为座下二弟子,取名为厦犬,厦瓜子,住在靠近宫门主道的莲阁。
师尊名厦碧,字子涟,姓随师尊同厦,瓜子为狐子去掉犬,得表字瓜子……
“噗。”姜叙一口水没憋住,呛咳起来,“傻逼?傻犬?师尊真会取名字。”
“厦!是厦!不是傻!”那师兄急得跳脚。
“你呢,师尊赐名为何?”
不出所料,师兄又捂着嘴,羞涩地笑着,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厦杯,厦木不……”
……
敢情他还挺乐意这名字。
“……”姜叙无语,默默放下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