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正准备用另一只手去抠弄他的手指,便听他力竭而低声道:“你是谁?为何绑我至此?”
崔姝咬唇,转了转眼珠,心中有了主意。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然后轻轻的摇了摇,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轻轻的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崔姝忍着疼痛,艰难的没有发出吸气声音,她嘟嘟嘴给自己揉了揉手腕,这才扯了他的手想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但他略有闪躲,双手握拳,仿佛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似的,好一会,像是怕她突然走掉,才缓缓摊开手掌。
果真,他拧眉却仍旧有礼道:“抱歉,珂于不知女郎口不能言,敢问这是何处?”
崔姝觉得有趣,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她仍旧轻轻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才又在他手掌上写着:“这是我家娘子的别院。”
他不欲再问,将自己的手握拳收回,心里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时下奴仆以忠为首,既然她家娘子将她派到这里,应该就是心腹。
谢珂于不在相问,也存着不打草惊蛇的意思。他松下眉头,问道:“女郎,可否将遮纱取下?”
崔姝已经很熟悉的扯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不。”她见他脸颊有凸起,便知这是他生气了,心中好笑不已。
她抬首看看窗外,日头已经西下,甚至有夕阳的余晖已经快要消散。
崔姝不敢再耽搁,若是回府晚了,便会被父兄问及今日的日程,甚至被父亲拘在家中,她看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年,眼中有些不舍,却仍旧慢慢的走出了房间。
谢柯于看不见,但是他能够听到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心底一沉,囚住他的人不知何时才能现身。
他艰难的抬了抬头,努力朝门前道:“女郎,可否告知你家女君何时过来?”
崔姝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他,甚至连脚步也未停下,自顾自的走出了房中。
崔姝将手里的一串小巧的钥匙递给陈叟,吩咐道:“这是七郎手铐的锁链,给他解开罢,你便留在此处照料他,我来时给他蒙上绢帛就可。”
陈叟做了手势,表示自己已然清楚。
崔姝从陈叟手中接过马缰,利落的翻身上马,往长安城中飞奔而去。
陈叟送了女郎出门,垂着眉眼将别院的门关上,回身便去了厨下,准备今晚的吃食。
崔府早已挂上了灯笼,仆奴皆是鱼贯而入,正将一盘盘珍馐送进主屋。
房中桌前正坐着诸小郎与郎君四人,人人手中皆端着一杯茶水。
上首留着美髯,年纪稍长者低声问身侧侍从:“再派人去请四娘子来。”
侍从奉命下去,房中寂静无声,只崔三郎放下茶盏,略有忧愁道:“父亲,四娘这些日子颇受委屈,今日出去散心来晚也是有的,父亲千万勿要发怒才是。”
一旁的崔二郎也帮腔道:“三郎说的是,四娘年纪尚小,且家中娇养,何时受过这委屈。父亲还是多多安慰才好。”
崔士谦颇为无奈,他抚着长须道:“为父何尝不知,这事长安城中并无他人知晓,你等几人为人兄长,定要护好四娘才是。”
几位郎君皆是称是。
崔姝驾马奔过长街,又打马穿过乌衣巷,利落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府门前一早等着的奴仆手中。
她放缓脚步,平了呼吸,碎步走向向厅中,见父亲并几位兄长都在等她,便立在厅外,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裙琚,呼了几口气,面上挂出微笑模样,踏着碎步进入厅中。
先是向父亲行礼,然后依次向诸位兄长问好,这才缓步行至桌前坐下。
奴仆也给她斟了一杯茶水,她行路几个时辰,已然口渴,她掀开茶盏,仍旧慢吞吞的用了那杯茶水。
崔士谦示意奴仆再给她斟一杯茶水,口中却斥责道:“成日里不着家,今日疯去了何处?看看你现下情状,哪里像是崔氏女?”
崔姝咽下口中茶水,唇角微扯,才对着父亲笑道:“父亲疼我,便让女儿饮完茶水再说吧。”
崔三郎也笑着求情道:“四娘今日辛苦,惹得父亲挂怀。”
崔姝感激的朝三哥笑笑,微微颔首致谢,祈求父亲勿要再问。
席间一派和乐融融,诸人见崔姝神色并无前几日的不郁,皆以为她已然放下过去之事,众人皆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