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他们两个的身份立场不同。
“铁爪哥,其实我都知道,你们一直都在认为,丞相府会把我派到无颜姑娘身边,是有不告人秘密的。”小童反复的垂眸抬眼,无数次给自己增加勇气跟铁爪进行着对视,“陈大公子喜欢无颜姑娘,但她的心里只有程公子,你也是向着他的,你敌视着大公子,所以看我也不顺眼,在我刚来的时候一直都在吓唬我,这些其实我都清楚的。”小童虽然有些口无遮拦,有时带着高人一等的心态去看待周围落差感太大的人事物,但她到底是在丞相府被训练出来的丫鬟,基本的察言观色,什么时候以最合适的方式侍奉主子,她都是有这个眼色的。
“...即使这样,你还要喜欢我?”他把她吓哭过那么多次,但好像都没有现在看着她这幅样子是真的很难受。
“是的。”小童特意提高了自己说话的音量,“我的心里传出来的情感,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要不要放弃,跟你我到底是什么身份都无关。”在看破这层关系上,小童所花的时间确实比花无颜少多了,因此内心上的折腾也没有多少。
正因为小童把对铁爪的感情当作是一种自私的产物,哪怕铁爪现在真的对小童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但她也不是非要对方接受她不可,只求让她保持着这份心意,就是铁爪这个当事人也不能让她说放弃就放弃。
铁爪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他说话的语气是小童认识他以来从未有过的冷淡无起伏,“也就是说,哪怕你心里都清楚,我实实在在就是个杀手,而且还在丞相府屠了十几名文武官员的命,让好几个家庭受着与夫君父亲天人永隔的痛苦,甚至现在都跪在他们灵牌前指着天骂我,你也愿意放弃你的是非观,只为了跟我在一起?”
铁爪眼睁睁的看着程煜跟花无颜因为所谓的‘是非观’不同互相折磨,尽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花无颜是怎么想通的,但他并不相信,小童会因为那么一丁点对自己的好感,就能把自己的得失做到如此的地步。
“是!”这一个字说的小童感觉用尽了身上的力气。
“那好。”铁爪咬了咬牙,开始抬手撸起他右臂上的衣袖。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叫铁爪,但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因为他以手替代了刀,成为了幽冥宗里唯一一个不用兵器、把自己当兵器去一击割断目标喉咙的杀手,也因为他这个做法,但凡对幽冥宗内部排得上名号的弟子有所了解,在他身上所营造出来的恐惧感,永远都比别人要浓厚的多。
可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原本跟正常的健康人一样是双手都健全的,并且是他刻意为了得到这个名声,才让他断了自己的右腕。
“你想要跟我好,除了得认命我的杀手身份,你还得要接受我的这只‘右手’。你应该还记得第一次见它时候的模样吧?这上面镶嵌了一个用好几块铁刃组装在一起的铁爪子。”
当着小童的面,铁爪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腕。一个健康人,腕子上面都是一只可以灵活摆动的手,可是铁爪的右腕却是平的,因为常年要带着铁爪子,每每都要在长好肉的时候,他都要在腕子处切开口子,往上面插好几片铁刃,时间长了,他的右腕上已经没有一点当初断开时的痕迹,现在就连骨骼都摸不出来,光滑的就像一个球形的平面。
饶是小童再有心理准备,当她近距离看到铁爪的右腕时,其实还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怖伤痕,甚至还没有装上铁爪子的时候吓人,但她仍旧不由自主地在他举着手臂上前时退后了一步。
铁爪偏偏就看见了那退后的一步,现在他开口的时候,说话的语调已经在往阴森的方向走了,“是了,你见过林哥跟林嫂恩爱,也见过了花无颜和程煜相知相许,那两个人都是杀手,在谈感情前,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他们的心里落下痕迹,能让两个女人分别在他们的心里生根,你不觉得最大的前提是,他们在不拿刀的时候,看着完全就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吗?”
年少时期失去了一只手,就此改变了铁爪所有的生活习惯,以及他的穿衣风格。他现在的衣柜里,所有的衣服款式都是宽大袖袍,右边的衣袖永远要长一大截,为的就是能更好的遮掩他的‘人造兵器’,平日里不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可以遮住这个让他收获了不少可怜、同情、嘲笑,甚至是隐隐缩缩背着他但又要让他听见的指点评断,更多的是可以遮掩住他的自卑心。
“你要是想跟我好,就必须得接受我这只断手,你要跟我在一起,那我就不会在你面前遮住它,不管以后我会怎样跟你亲近,怎样去触碰你,你都要看着它,必要时,你还帮我把它复原成,它应该成为的模样,这你也能做到?”
铁爪的狠话在很多场合下都很有用,他非常会带节奏,每一次都准确无误的把自己的目标给带进沟里边。他连自己最不愿意展示在人前的伤疤都露出来了,按照他对小童的了解,最好是像第一次见的时候那样,直接断了她那可笑的念头。
然而他再一次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