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院的图书馆来?
她拿起杯子,示意他出去一块儿接水,顺便问问情况。
刚刚走出图书馆的闸机,就见上一秒看着还稳重又缄默的阿列克斯像被解除了魔咒,抓着郝千里的肩膀叫到:“迈尔斯(Miles)!”
郝千里英文名是“Miles”,取了个“千里”的直译,美中不足的是常被误以为是男孩。
迈尔斯·郝小姐转头看他,出于礼貌先道了个歉,表示希望刚刚没有太打扰到他。
阿列克斯连忙摆摆手说不在意,然后不等郝千里问,就倒豆子一样说起了怎么会到这里来——原来是因为他们专业二月初就要考试,他的同学都聚在自己学院的图书馆里,搞得这小子心浮气躁,只能换个地方潜心学习。
此人口音浓重,但是让郝千里大感不公的是,自己的中国口音常被同学打趣语调太平,像教堂嬷嬷,阿列克斯却因为这法国口音被他教社会学的老师所青睐——他还在郝千里面前吹嘘过他和老师下课后去附近咖啡馆用法语聊天的事迹。
其实郝千里来这边求学之前,也曾暗暗下定决心要学好法语,毕竟这是大多数多边条约作准文本的语言,可以和英语做个对照,而且郝千里想去实习的国际组织也都更青睐会说法语的实习生。
奈何郝千里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学了一年,连《小王子》的第一章都读不出来。她给阿历克斯说的时候他还不信,等听完郝千里用法语从一数到十之后,阿列克斯已经笑得掉到了地上。
郝千里当时有点小小的气恼,让阿列克斯也来说中文试试,就听他得意洋洋来了句“废一”。郝千里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飞机”。法语里“J”读作“伊”,是一个由舌尖抬向上齿龈发出的浊辅音,这人因此读错了所有带“J”的拼音。
等郝千里有样学样地笑了回去,阿列克斯也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就此默契地再也不提对方“语言天赋”这件事。
时隔大半个假期没见,听见他这熟悉的口音,郝千里竟然还觉得有点怀念。
她看水也接得差不多,阿列克斯还在那儿感慨着这边图书馆窗明几净,尤其是银杏树给钢筋的建筑带来了生命的温暖云云,就知道他身上的法兰西浪漫和雪上加霜的人类学情怀又在上头,估计一时半会是打不住的,遂一边敷衍点头一边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一打开微信就是和安吉瑞的聊天框。
郝千里发现他终于回复了——沉思许久之后,安老师慎重地回了个小狗鞠躬的表情包,小狗的表情微妙地介于“感谢欣赏”和“真的会谢”之间。
她看着一下就笑了出来。
对面的阿历克斯又开始“迈尔斯”、“迈尔斯”地叫了起来,问郝千里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她不知该怎么描述,想了想说: “Nothing, just saw a really cute puppy.”
郝千里觉得自己也没说错——
谁说只有男大学生才能当可爱小狗,童心未泯的安老师,嗯……怎么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