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蝉鸣不休。
尘土在蒸腾的热气中浮动,小路尽头奔来三人,风尘仆仆,满头大汗。
及至近前,三人勒马缓缓停下,黄土散去,才看到三人面目。
裴翊抬眸朝远处望了一眼,眉头不觉皱得更紧了。
“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勃州了。”霍骁扬了扬下巴,“如果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应该已经到了。”
“已经十天了,若我们一路寻来没有走错,那应该是就是万俟祀下的手。”齐湛道。
裴翊垂眸沉思不语。
霍骁看了他一眼,“万俟祀应该不知道殿下的去向,但肯定已经发现殿下消失了,心里害怕,这才出此下策。”
“殿下那边还没有消息,我们倒是先把叶娘子给弄丢了。”齐湛有些懊恼,手指扣着缰绳。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叶娘子能时不时留下些记号,就说明她目前还安全。”霍骁牵马往前走了两步,“如果真是万俟祀抓的人,那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动手的。”
三人盯着路的尽头,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裴翊开口道:“我们能混进勃州吗?”
霍骁和齐湛同时转头看他,却没有立即回答。
或许在大魏百姓的眼里,勃州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只要你拿着路引,又有正当理由,就可以进城,只不过是检查有些严格罢了,但却也不碍什么事。
但在霍骁他们这些人眼中,勃州却是一个常人难以踏足之地。
自从万俟祀成为南境军统帅之后,掌控勃州的实权便逐渐被他控制在了手中,如今的勃州说是万俟祀的封地也毫不为过。
对他们这样需要暗中在各处打探消息、安插眼线的人来说,勃州虽不能说完全没有漏洞,但想要随意进出不被发现还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他们半天没说话,裴翊便懂了。
其实到这时候,他们三人心里都明白,继续追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但放弃的话却是谁都说不出口。
霍骁斟酌半晌,开口道:“这样吧,我继续往西走,看看沿途还有没有叶娘子留下的记号。”
说罢他看向裴翊,“裴二郎拿着殿下的令牌,就由齐湛陪着,先去明州营部署。”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裴翊虽不甘心,但也知道眼下只有保证萧云起的计划顺利实施,才能更快地救出叶知秋。
于是三人便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
勃州,什邺城。
将军府角门处停了一驾不起眼的马车,薛诚将又一次被迷晕的叶知秋背下车,和孙庆一起走了进去。
门里早有人等着,领着二人去了一处隐蔽的院子。
薛诚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这里从门口到主屋门前,分布着许多暗卫,几乎没有死角,这样的守卫力量,就算是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逃走。
他有一瞬为叶知秋的命运感到惋惜,但很快就收起了心思。
进屋后,他把叶知秋放在了床上,随后便离开了,他们两个还要去向万俟祀复命。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合上,外面传来几声交谈,大概是叮嘱门口的暗卫看紧,之后便安静了下去。
这时,本该昏迷不醒的叶知秋缓缓睁开了眼睛。
快到什邺城的时候,薛诚端给她一碗水,她心里知道这水里肯定掺了东西,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她有机会记住从将军府到城门的路。虽然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机会逃走,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所以她当时并没有把那碗水全部喝下去,而是留了一些吐在了衣袖里。
进府之前她就醒了,一路上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关着她的这处院子位置继位隐蔽,那小厮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才走到。
她知道这是万俟祀为了防止她被救走而故意安排的地方,但还是忍不住嘲讽他的小心翼翼。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抗,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就算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这是他堂堂南境军统帅做出来的事。
她也懒得坐起来,就这么躺着看了看四周。
虽说外面守卫森严,但内室的一应布置却十分舒适,若不是知道眼下自己的处境,叶知秋都要觉得她真是被万俟祀请来做客的。
门外的暗卫没有半点声响,安静地让叶知秋产生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
迷药的劲还没有完全过去,叶知秋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有些混沌。
她想到了裴翊他们,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找对方向,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还有萧云起,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事情进展还顺不顺利。
她越想越困,最终还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
-
薛诚和孙庆来到万俟祀的书房复命,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门里传来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两人一愣,没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