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凌因为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便一直把头转向窗边，望着窗外沿途的风景。
车子驶在路上，昏暗的夜晚只能看到万家灯火，但纪子凌还是乐在其中。因为此时他正在张蕊芯从小待到大的土地上，这条路在某年的某天她也可能走过。
回程的路上，司机师傅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纪子凌是外地人。特地用夹杂着些许口音的普通话，和纪子凌聊天。
有的话大哥说太快了，他没听清。但他隐约听到师傅说：“你和那小姑娘看起来真登对……我们这个姑娘个顶个的好……”。
“是，很不错。”纪子凌应和着。
“早上好，导游小姐。”一见面，纪子凌就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顾客先生。”可能是被纪子凌感染，张蕊芯也开起了玩笑。
因为要爬山两人都穿着冲锋衣，运动裤。到半山腰时，前面一个小孩偶然回过头，然后兴奋地对旁边的家长说：“妈妈，后面的哥哥姐姐，穿着情侣装哎！”
孩子母亲尴尬的朝他们笑了笑，拉着孩子快走了几步。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路旁的松柏依旧墨绿，景色虽说没有春夏好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累吗？”已经接近山顶，但两人中途并没有停留。纪子凌有些惊叹张蕊芯的体力，他因为平时注重锻炼爬山虽说不至于大喘气，但这么长时间不休息体力早已不那么充沛。
“还好，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张蕊芯以为对方想休息了，想着离山顶不远了，便拉着纪子凌的袖子继续往前走。
两人到了山顶，纪子凌敬佩地看着身边人。
“你体力真好。”纪子凌由衷感叹。
“嗯，我学了十一年散打，平时压力大的缓解方式也是跑步，所以身体素质强一点。”张蕊芯看着山下的风景，回答。
纪子凌不禁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的刻板印象，因为张蕊芯平时温柔恬静，就认为对方定是“柔弱不能自理”。这和看到有些胖的人，就去说对方能吃，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纪子凌忽然郑重地道歉。
张蕊芯无解地看向他。
“因为你的性格和长相，我就理所因当的把一些标签打在你身上。就比如听说你报武术社，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需要去学防身术，因为你看起来就需要被保护。”纪子凌声音自觉理亏越来越低。
“这不怪你，我妈妈送我去学散打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我更好的保护自己。”张蕊芯俯视着山地的一切，平时宏伟的建筑，此刻那么渺小。
“你不用和我道歉，因为刻板印象是无可避免的。但你很棒，你并没有把它变成偏见。”张蕊芯安慰着垂头丧气的纪子凌。
“别自责了，这样吧我给你背首诗。”张蕊芯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有点像哄小孩。
“我妈妈小时候第一次带我来这座山是，教我的，现在我教给你。”
“好的，张老师。”明明是自己的错，还要反过来被安慰，纪子凌敛了敛心情。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到高山上。”
“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
“五湖四海皆一望。唐寅的《登高》”身旁的一位爷爷接话。
“您好，”张蕊芯转过身和那位爷爷聊天。
“小姑娘，你好。”
“您好。”纪子凌也大声打招呼。
“小伙子，也好。”
“年轻真好。”看着眼前满是朝气的两人，老爷子由衷感叹。
“趁年轻一定要和爱的人去看看山海湖泊，享受生活，别等像我这样一把年纪了，空悲切。”老爷子看了两人又自顾自地说。
两人对视一眼，从老爷子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您爱人？……”纪子凌不知该怎么讲。
“我们啊，年轻的时候忙工作，结婚了忙孩子，好不容易退休了儿女生活也美满了，人没了。这山啊，是我带她来过的唯一地方。”
“我们当时憧憬退休后，再一起游历江南海北，但终究是空话。”
“任何事，想了就去做吧。哪有那么多以后，珍惜当下。”老爷子越说越低落，但多的还是对他们的劝告。
从山上下来后，有些累。吃了个饭早早分道扬镳，临别前张蕊芯把第二天的计划讲了一遍。
说明天晚上有元宵灯会，明天白天，她只能带他到处乱逛。纪子凌乐意至极，高兴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