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度,在黑霾霾的夜色中,芬格尔觉得这道身影和英灵殿哥特式叶状柱饰产生了某种神秘的相似性。
他很快认出了是谁。
“怎么从晚宴上出来了?”,芬格尔解开西装外套披上你肩头,然后在你身旁坐下。
你大部分注意力还留在月亮上,隔了一会儿散漫的思绪才筛出信息,发觉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太吵。”,你简洁地解释。
“三峡的事情进展如何?”
“eva没有告诉你?”
芬格尔习惯性想要挠头,刚碰到头顶才意识到今天他把乱蓬蓬的头发扎起来了,于是讪讪地扯了一下脑后的小辫子,“我怎么问都是权限不足,我真怀疑精神系言灵其实可以影响人工智能。”
“你还有别的渠道。”
“我知道,你救了叶胜他们。”
你们同时间开口。
沉默片刻,你转头很宁静地看着他,“因为他们很想要活着,所以我就救了。”
芬格尔的脊椎依旧颓丧地弯着,像撑不起自己棕熊一样的肌肉,但他的神态已悄然变化,变得极具攻击性,连朦胧的夜色也软化不了。
雅利安人的银瞳之下仿佛冻结着千万年的老冰,他略刺耳地质问道,“然后伟大的预言家又会在什么时候送他们去死?”
你平静地回道,“我从来不会误导人去死。”
“是啊,你当然不会,你只是微笑着目送死里逃生的人再次跌入深渊,像猫戏弄老鼠一样,纯真而残酷。”
“你总是对我有误解,起码这次,我是救了他们吧?”
“抱歉......我只是......有些恐惧.......还有迷茫......”,芬格尔肩膀塌垮下来,悉数的尖锐如同被水泡软的白纸,疲惫再次覆盖了他的眼睛。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以为你是那种啃着肯德基鸡腿,把丰田货车开得像赛车一样,直到车毁人亡才肯停下。”,你无躲无闪地望着芬格尔,“还是说,你想要松开油门了?”
“不可能。”,芬格尔立马斩钉截铁地否认,然后垂头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嘶哑着嗓音说道, “一条败犬是无所谓结局好坏的,对这个世界龇牙咧嘴也好,叩首求饶也罢,它原本应该这样残喘着腐烂死去。但有一天败犬遇见了月亮,月亮高高挂在天际,给败犬照亮了它从未看清的道路,于是败犬开始惶恐,它一边不知疲惫地前进着,一边质问自己是否有跟随月亮的资格,毕竟它已经一无所有。”
“只要活着,就不是一无所有,死亡是所有生物最大的财富,最珍贵的祭品就是一场美丽的死亡。”
“不是所有死亡都称心如意。”,芬格尔说道。
你盯着芬格尔微笑,漆黑的眼睛比世间任何神像还要神秘、还要孤傲,“那是能力不够的人才会说的话,就像一般观众只能被动跟随演出喜怒哀乐,而资本家却可以随意介入剧场,让剧情扭曲成自己喜欢的走向。”
“歌唱,还是舞蹈,悲剧,还是喜剧,生存,还是毁灭,都是由力量大的人说了算,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逻辑吗?”
你停顿了一下,话题突然跳跃,“要不要跳舞?”
“今晚适合跳舞。”,你补充了一句。
月光从云层下散开,黄金和蓝松石组成的耳坠摇晃在你的锁骨窝上,使底下那片肌肤闪动着难以忽视的光辉。
芬格尔松了一颗扣子,将衬衫袖口推上小臂,这个动作仿佛一个开关,他的脊背缓缓挺直,当一个探戈起舞的手势定型时,往日的神采已经奕奕吊在他的眉梢。
你们掌心相触,铿锵的节奏刚好从安珀馆方向传来,遥遥远远,留下一缕尾音。芬格尔臂膀绷紧,带你来了一个利落的摆头和旋转。
暗金闪动的鞋跟开始“哒哒”在鹅卵石上踩踏,礼服上密结珠络的配饰飞扬起来。你们顺着花圃小径,一路跳回安珀馆,大厅璀璨的水晶灯从沿路无数个小窗上斜射,在你赤/////裸的肩胛骨上流动光影。
又是一下空半拍,你们止住前进的步伐,交握的右手猛然摆向灯光照不到的拐角,当音乐再次响起,你们开始新一轮的交叉舞步。
舞蹈和阴影融为一体,交叠的剪影在安珀馆右侧的厚重石墙上急剧变动,提琴声淡了,人群远了,寂静的石廊内,只有你身上珠宝流苏摇曳不休,发出嘈嘈切切的闷声。
芬格尔体内无时无刻散发着冰川的幽凉,而他贴在后腰的手却灼热滚烫。
“你的手好烫。”,你抱怨。
“这话可不兴说啊。”,芬格尔带了一下你的腰,将你倒向左侧大腿。
在扭动的舞步中,仿佛有什么尖硬的东西磨砺着芬格尔的咽喉,那是他旧日记忆的忏悔和仇恨。一无所有的败犬最终将自己交了出去,跟随遥不可及的月亮走向无人知晓的结局。
最后他举起你旋转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