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行到交趾境内,说不定益州那边的情况便已经尘埃落定了。君侯克复南蛮之心果决,我们也不打算拖时间。等弃舟登岸后我便将你放了,往后既是同僚,我也不必太难为你。” 孟获将身子支撑了起来,认真打量了一番法正的神色,丝毫也没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一点扯谎的架势,仿佛他已经笃定了孟获的夫人阿措会在这几日间便重新和他们交手、败北、认输、转投。 他迷茫地顺着江流而走,也迷茫地在上岸后真被法正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和镣铐。 可在真重获自由的时候,他又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尽快返回到益州地界上。 倘若法正说的是错的,他们彝人部落还在和牂牁郡太守的兵马交手,他此刻的回返便是给己方下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还能拥有反击的机会。 但倘若法正说的已成事实,他的回返可能会促成本已达成的联盟破裂,又或者是在身份上处在了个不尴不尬的状态,甚至得罪了将他从益州带出的法正,怎么看都显得里外不是人。 “……” 眼见法正头也不回地将他给丢下,带人朝着交趾郡郡治而去,孟获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等等!”孟获高声在后头喊道,“哪有你这么做军师的,把 俘虏给丢了算怎么回事?” 法正答道:“我说了, 我们会是往后的同僚。你要回便先回去, 晚些再同你们商量如何擒拿雍闿之事,谁让君侯又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意思。益州眼下是长安从属之地,益州人便是长安天子的子民,还是说——” “你觉得自己不是益州人士?” 这种拉拢同盟的方式若是放在益州境内,孟获或许还能从中分辨出些诡辩的道理,可他此刻已站在了交趾的土地上,只见得面前的法正一副与谁都能高谈阔论的名士风度,底气便已少了大半了。 又听对方这等打感情牌的说辞,气势又少了一半。 “我当然是益州人士,但是……” 孟获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也不知自己在这一刻是如何想的忽然说道:“我先随你去见那什么交趾太守,等回到益州境内咱们再分出个高下来!” 能不能分出个高下,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孟获还跟他是敌是友不好说,一个很有标志性的保镖倒是骗到手了。 于是当士燮还在留意着荆州方向的情况,决定看看那头的战事变化来促成自己站定立场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下属来报的消息。 “你说来人自称是益州簿曹从事法正?” 士燮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一遍,意识到这个名字忽然有点耳熟。 他陡然想起,这人的名字他是听过的。 刘巴从交州北上前往长安的时候,士燮有留意过他在抵达后的处境,故而将那次选拔考核的结果让人打听了一一,而法正便是那次考核中排在刘巴之后的第一名。 对方的身家背景不简单,自身的实力也过硬。 不过想不到,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对方已经被委派到了益州地界上担任重要职务了,还忽然在此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这个张津刚刚率兵北上荆州出征的微妙时间,法正的到来绝不可能只是给他送来四月问候的。 这又不是个送年礼攀交情的时间! “您麾下的益州南蛮兵还发现了个有趣的情况,”士燮刚打算去会一会对方,忽听许靖从外头走进来说道,“在这位法从事的身边还跟着个人,正是南蛮之中彝人大支的首领孟获。对方虽未表明身份,但也足够证明益州那边的情况了。” 士燮的年岁本就不小,在此刻的沉思之间因面上的皱纹,看起来很像是在皱眉犯难,“你是说,那位大司马在益州的行军征讨已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带上这位首领是来向我暗示示威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许靖摇了摇头,“这也或许是他们给出的障眼法,具体是何种情况,还是由使君亲自见了法孝直之后再行评判吧。” 但虽说许靖是说这其中有障眼法和诱导判断的可能性,想到荆州那头的战况可能在此时才传到长安,就算是用飞鸽报信的速度也不足以让法正在这样快的时间抵达交州境内来找上他,士燮又觉得,这更大的概率还是对方真有这样的实力和眼力,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 在了他的面前。 或许……他已经不应当迟疑了,而应该尽快做出个立场的抉择? 士燮当即扬声说道:“让他进来见我。” 他要听听,法正会在他的面前说出什么话来。 —————— 而在法正踏入士燮的地盘,见到这位已在交州数郡盘踞掌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