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并州搞出了不少新花样?于夫罗才懒得管脱里打算如何做,已转而考虑起了自己的任务。他们这些南匈奴人抵达高平城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乔琰送信给韩遂约定的会战时间。这就意味着,以乔琰这边接收到的信息,韩遂最终还是放弃了和乔琰逢义山进行正面的交锋,选择等待她进攻金城的时候,再凭借地理优势将其击退。在这等候的数日内,皇甫嵩的部从也已由朝那城挪移到了高平城中。逢义山之约的时间一到,韩遂既未出现,这两支都可称之为虎狼之师的队伍便于第二日出动。短短一日之内,这两支队伍一支屠戮了附近的封养羌,一支解决了另一头的封何羌,出手之果决狠辣令人咋舌。那两支羌人部落都位于高平城以西,是在建初年间败退于汉阳汉军后往东迁移而来的。他们在最近的数十年间屡次参与西羌起义,多奉先零羌为首,又在先零羌溃散后独自发展。韩遂率领羌人叛军期间,这两支部落多少参与了些,作为分散在安定郡内的响应队伍。也正是这选择的倾向,让他们在韩遂拒绝了约战邀请后,被乔琰选作了铲除的对象。这无疑是乔琰对外传递出的信号——韩遂此人无胆,不敢在她击破了高平城后,以其统率羌族的地位发起还击,而是依然龟缩在榆中、金城一带,那她也只能自己打通前往榆中的路程!封养羌与封何羌都挡在了去路上,便只有被她清扫一个结局!这两支部落合计的五六千人,并未留下活口,只有部落中饲养的马匹牛羊,都被汉军在随后驱赶去了高平城的方向。消息传出,周遭的羌人部落一面痛斥韩遂,一面又不免为乔琰的行事方针而感到恐惧。她若真打算将他们灭族屠种,在对方赫赫铁蹄的威胁之下,他们要么联起手来,凭借着合军一处的人数,和背水一战的局面,或许还有些翻盘的可能,要么就只能选择远遁,经由汉阳郡逃亡到陇西郡去。“有没有别的可能呢?”这场简单会面的与会者中传出了一个声音。“你想说什么?”上首的长者朝着出声之人看去,开口问道。这问及有无其他可能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见周遭的众人都朝着她看来,说道:“几日前,我在山上瞧见了下头不少运送粮食的车马,押送的人里竟有不少匈奴打扮的。或许这位乔并州,跟段纪明不一样。”老者皱了皱眉头:“姚嫦,你不要因为自认帝舜后裔,改姓为姚,就忘记了自己乃是烧当羌人。莫要对这些汉人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①烧当羌于孝和帝统治期间大多归附于汉朝,迁居在陇西、汉阳与安定一带,在高平附近便有一支。也便是被这老者称呼为姚嫦的姑娘所属的一支。他们确实和被乔琰先后进攻的钟羌、封养羌、封何羌的情况不大一样。因其大多数情况下属于和当地汉人政府关系尚可的状态,也便多驻扎于土地相对肥沃之地,在羌人惯例的逐水草而居之余 ,还会从事农业之事。也因为这种生活状态,他们的情报系统要比其他羌族发达些。姚嫦听闻过不少那位并州牧的事迹,以她看来,以对方在并州境内的行事,若真是和段颎一个做派的,那么西河郡内的南匈奴也早应当被除掉了才对。谁让段颎的知名语录叫做——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②话中说的是,就算是将羌人打散到跟汉人杂居的状态,也必定会养蛇为患,所以不如统统杀光。若乔琰并不全然奉行段颎的处事之道,又在这个时候将匈奴人给征调到了此方战场上,好像是个有些微妙的信号。她迎着上首长者的目光,语气坚决地回道:“我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但我想去做个尝试。您大可放心,我只率我部中愿认可此举的人前去,若事不成,也无碍于你们!”烧当羌的子弟虽精通放牧种田,武艺上却也奉行的是凉州人一贯的剽悍做派,便是那“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之说。姚嫦也不例外。她在与那长者争辩完毕后就带上了被她说服的十数伙伴,直奔高平城而去。不过她还未抵城下,便恰好看到了于夫罗等人率了一小队人离开高平的景象。她本是想直接冲到那并州牧面前去与她辩驳一二的,眼见此景又改换了主意。与其空手而去,倒不如带上个人质。于夫罗又哪里会想到,他就是想要在执行乔琰布置的任务之前,先去周遭探查一二,居然会突遭横祸。这四方征讨羌人一事,可不像是他跟脱里所说的那么简单。乔琰另外给他的一条叮嘱,是他需要从她已筛选出的羌人部族中选出几支来,配合褚燕完成俘虏而不是灭族的行动。于夫罗想着,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并州牧的委派,自然要将其做得出色。也好证明他作为下一任南匈奴单于,必定能为乔侯尽心竭力、稳妥做事,起码比呼衍脱里这种家伙靠谱得多。那么在正式进军之前,他或许可以先往周遭走访一番。然而他刚进入了山林之中,就连人带马一脚踩空,摔了个七荤八素,直接晕厥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和同伴一道被捆了个严严实实,而那个对他们完成了偷袭的主谋,也就是那负弓持刀的羌女,正在对着高平城上朗声问道:“乔并州若需人差遣,何必要用这等不中用的废物!不如考虑考虑我!”乔琰已被人知会了情况登上城头,朝着下方循声看去。那城下的羌女眉眼深邃,颇有几分冷艳之美,但更让乔琰看中的,是从她身上策马持刀的动作中所表现出的力量感和自信。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