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有加。
平嘉帝万年卧病,久居延华宫不再早朝,大太监李连笙为天子传口谕,日久权盛,近乎做了立皇帝。新帝登基,李连笙凌迟于菜市口,西四所的院子也就闲置在那里了。
若非陛下要赏,她也不敢开口讨要那地儿。
“我不去。”
小胡总管嘴角微微下撇,神色莫名:“就知道你在外头呆的日子久了,也离了心,我劳心劳神费了一大圈子力气,就盼着歇了天儿,能瞧瞧你,跟你说两句话……”
她自顾唱山音,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阿玖……我……”斟酌过的千言万语,哑在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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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理旁事的小胡总管在西四所藏了个男人,陛下御批,还给拨了御林卫看护,一时间风光无二,引得上上下下都争着打听。
“咱们小琼玖呀,几十年的好名声,这回可就毁于一旦喽。”女帝笑声唏嘘,顿了顿手中的笔,瞥那丫头站在绢照灯跟前儿望着地发怔,笑着在小几底下踢一脚,冲对坐的某人示意。
君后得令,掷笔惊人。
“陛下!”小胡总管拾笔告状。
“我这是奉旨招魂。”君后忙不迭为自己开脱,又笑着同女帝揶揄,“这丫头看着是老老实实御前侍笔,实则心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们两个斗嘴,别扯朕拉偏架。”
君后失笑,“呵,你疼她,高低要我做这个坏人。”趿拉着鞋子起身,“你们主仆俩是孟不离焦,我惹不起,且出去散散火气。”
身后,小胡总管面有苦笑,捏着手中的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站了许久,还是女帝看不过,开口哂她:“有些话不能叫他听了,怎么也有朕不能听的?”
小胡总管扑通跪下,整个人像多泄了气的河豚,干瘪瘪的耷拉着肩,将皇驸马许诺她能为云籁治病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应了?”女帝搁下笔,没了看奏疏的心思。
“还没呢。”小胡总管细声道。
女帝笑着骂她:“还不算太傻。”
常家那孩子,跟他老子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生了张明艳艳的好皮貌,欺世惑众,实则里头八百个心眼子的黑心肠,他哪里是走琼玖丫头的门路啊,这是迂回直白的同她示弱呢!
要不是自家傻闺女一根筋的稀罕上了,一百门惊天飞火做陪陪嫁,也值不当淌帽儿岛的水。
“帽儿岛有奇医良方,不假。当年医好了太后旧疾的那位疯神医,就是她家的人。”常娆跟她孤寡老爹相依为命,那些年为了常家老爷子的身体,常娆没少在岐黄之术上下本钱,各类稀奇古怪的珍贵药材,她家里大夫要使,也舍得千金买去试个药效。常家的大夫,比太医院的那些老货可有本事。
“奴婢斗胆,求主子这一回了。”小胡总管坠泪泣泣,磕头求道,“主子要打要罚,奴婢不敢有半句怨言,就是这会儿杖毙了拖出去不得全尸,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想要云籁活着,求主子了……”
女帝看着她哭,比看奏疏上报南平州水患的糟心事儿还要头疼,只觉得老毛病要犯,“不争气的东西,该你的!”
女帝咬牙切齿,赤脚下地,明黄的手帕递过来,不等她接,顺手糊弄着给她擦了把眼泪。
嘴里喋喋不休,“奸猾的小王八蛋,一千个心眼子八百个拐弯儿使在朕这儿,且瞧着吧,等朕恼了,把你们一个个都捆着挨板子,谁也逃不掉!”明显‘小王八’骂的却不是小胡总管。
皇驸马与君后不睦的事情,女帝心里比谁都清楚,朝堂上讲究制衡之术,后宫亦然。君后的手伸的太长了,十数年经营,上至内阁六部衙门,下到地方封疆大吏,哪个没有中宫的手段。
女帝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舍得而已。
母女连心,女帝有女帝的不舍,皇太女也有皇太女的不舍。
“小傻子,你找琼玖姑姑做靠山,还不如依仗着孤呢。”皇太女嗤声打趣,一边不厌其烦的拂开某人不顾礼数攀附上来的双腿,恶狠狠恐吓,“再不老实,仔细孤动家法。”
背着她去长公主府吃酒也就罢了,吃醉了回来还要发癫,黄汤灌昏了头,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别撵我,头疼……”常衎固执的从身后抱她,孩子气的伏在她背上,两条大长腿不安分的硬要翘到她的身前,下巴垫着她的肩,滚烫的热气悉数扑在她的脖颈,“张家小子灌我酒吃,我说我酒品不好,醉了要打人,他们笑的更狂,还说少见殿下发怒,必不能叫我受罚。”
“……小月牙,他们是在夸我得宠么?”
才方沐浴,绞了半干的发拨做两股,松松垂在身前,他咬住她的几缕湿发,清澈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愚蠢。
灯下观美人,不负好良宵。
今日这奏疏,着实是看不进去了。叫人进来撤下小几,皇太女反身将人按身下,拨开他同样半干的发,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