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陪他夜游的打算,自去歇息。
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熄了,院子里也撤了几只灯笼,只有些朦朦胧胧的光亮。
天越发晴得好,没了月光,满天的繁星恍如触手可及。四下里寂然无人,树影沉沉,寒虫凄切,有夜鸮怪叫,如哭似笑。
陆扬打开了所有的窗子,让冷风带走屋中最后一丝腻人的燥暖,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
余芷身影总是出现在眼前,回眸浅笑,告诉他,两年之后再相见,然后决然远去。他想唤住她,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忽而又见柳梦素衣仗剑,俏立月下,似乎赴约而来,笑语晏晏叫着自己“三哥”。
就这样辗转反侧,也不记得过了多少时辰,早就打过了五更,恍惚中似乎听见鸡叫,又好像是做梦。
朦胧间,早已是天光大亮了。
陆扬不甘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便像散了架子般,没有一处舒坦。赖在床上运了会儿功,方才觉得清爽了些。
梳洗罢,出得门来,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谭白羽叶柔青两个不知道哪里疯去了,杨方朔是个不好在屋里待的,薛谅不住在这里,连柳梦屋里也没有人,大约是自己起晚了,都往前面看花去了。
陆扬恹恹的也不想去寻他们,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剑,叫人送了早饭过来吃了,闷闷地坐着发呆。这一天,没有别的去处,有大事在等着他。
忽然一个小厮走进来,道:“三公子,刑堂堂主求见。”
陆扬愣了一下——寻常来寻自己的人,径自进来也就罢了,最多不过在院子里说一声。相熟的几个,便直接闯进来吓人一跳。哪里有这样多礼的?
“刑堂?”
那小厮道:“是。”
陆扬更是觉得奇怪。能进彭家内宅的,自然不是外人,可这刑堂,却是从来不曾听闻,这个堂主自然也是不认得的,怎么突然要见自己?
花会尚未到时辰,不管什么样的事务,去见邵恩铭便了,下面还有付月明、薛谅,再不济彭海也能主事,这许多人在前面,寻自己这闲人作甚?
“直接进来便是。究竟什么事情?”
小厮道:“让他进来也不肯,问他也不肯说,定要小的来禀报一声,只说公子见面便明白了。”
“晓得了,你去让他进来吧,若是还不肯进门,那也不必见了。”陆扬觉得有些好笑,什么人如此恭敬又这样故弄玄虚。
小厮应着去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轻捷而缓慢。
不知怎的,陆扬莫名地心头一跳,抬头去看来的是什么人。
帘子一挑,那人走了进来。
陆扬看清了来人,如遭雷殛,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