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说到这里了。 林折夏坦白:“你以前有次,来我家睡觉的时候。我发现你比赛前好像会失眠。” “还有昨天,凌晨三点我给你发消息也是故意的,我想看你睡没睡,你差点回我。虽然你只输入了一秒,我还是看到了。” 林折夏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之后,有点不安地改了个坐姿,她蜷起腿,双手环绕住膝盖:“不过你不要想太多,我会过来主要还是因为我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而且我是真的想来看海。” ——不是为了你。 起码,不能让他知道是为了她。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表露,但心底的那个声音是这样告诉她的。 “顺便,来监督一下你。” 她强调,“非常顺便,极其顺便的那种。” 她不太会安慰人,而且她毕竟不处在迟曜的位置上,并不懂那些无法消化的压力,但她想了想,又说:“而且比赛嘛,也不是非要拿名次的。” 女孩子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就算你没有拿到名次,你在我心里也还是最厉害的那个。” 迟曜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昨天一晚上没睡,他直到出门前都不觉得困。 他只是觉得很累。 某根不能松下来的弦一直绷着。 耳边会有很多声音不断环绕。 ——你肯定没问题,我一点都不担心。这次队伍里六个人,老师对你最有信心。 ——哦,竞赛啊,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跟你爸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第一名嘛,给你预订了。我徐庭就拿个第二就行。 ——…… 甚至再往前 ,更早的时候。 ——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什么事吧? ——你身体不好,肯定不行,我们不想带你。 ——他整天生病。 …… 以前总是被人觉得“不行”,所以他格外要强,把整个人包裹起来,不肯低头不肯示弱,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直到后来所有人都开始默认“你肯定行”。 他一直到十七岁,似乎没有人对他说过“不行也可以”。 以及,就算不行,你也是最厉害的。 但是在火车站,在林折夏意外出现的那一刻,那根弦似乎开始松动。 然后再转到现在,那根弦仿佛被人很轻地碰了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下,却彻底松了下来。 迟曜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干。 一些艰难地,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渐渐控制不住从心底涌上来。 但他和林折夏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一些话仿佛能在无声中传递给对方。 所以他最终还是把那些话压了下去。 他在床边坐下,手撑着酒店柔软的纯白色被子,所有先前强压下的困倦泛上来,他尾音拖长了点,说话时又看向她:“所以,你打算怎么哄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