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个说理的去处。
小宝儿睡在春杏和巧姐儿中间儿,嬷嬷弯腰蹲在地上往火盆儿里烧了两张黄纸,老刘氏手掐着两张带火苗的黄纸,小声叨咕,“哪来的回哪去,给你钱来送你家去,换我小宝家里来。”
老刘氏的老手掐着黄纸先是左转了三圈儿,再又又转了三圈儿。
黄纸烧到了大拇指儿,老刘氏才丢开手儿,纸落到嬷嬷身前的盆子里,烧了个干净。
老刘氏端起盆子就往外走,嘴里还叨咕着那句话儿。
巧姐儿拿着灯烛跟在一旁,余光扫见小宝酣睡的小身子,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儿。
嬷嬷自是也看见的了,冲着一脸惊讶的春杏点点头,却是用手指压住了嘴唇,示意两个小的,要保持安静。
春杏咬着嘴唇,看着老刘氏巧姐儿的身影出了屋子。
巧姐儿举着煤油灯,跟着老刘氏出了院子。
月亮地儿下,往西走了三四百米,老刘氏才停下脚步,顺风把盆里的纸灰扬了,嘴里念叨的声音也大了些个。
巧姐儿见老刘氏一脸肃穆,也不敢出声。只用心数着老刘氏的话,听着她足足念叨了十几遍才住了口。
“姥姥,我也这么念吗?”巧姐儿问。
老刘氏摇头,一手拎着瓦盆儿,一手牵着巧姐儿的手,往回走。“先不用你小人儿家的,看看小孩儿明个儿精神好些没有。姥姥不行,你再来。”
“听姥姥的。”巧姐儿乖巧回答,这会儿巧姐儿的内心里,老刘氏的形象就像是夜幕里屹立的后山,坚毅恒远,安全可靠。
“还好你伯伯知道把狗子都拴在猪圈里去了,要不这个阵仗,他们两个就得闹村儿。”老刘氏轻声笑。
巧姐儿无声的笑。
娘两个回到东屋里,和嬷嬷两个并不搭话儿。看着小宝儿睡着的模样儿,先前的送魂迎魂儿并没惊着孩儿,老刘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老眼里都是欣慰。
几个人胡乱的躺下,巧姐儿却是一时难以入睡。
小宝的呼吸声儿清浅均匀,她也没见过丢了魂儿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儿,只小宝在她看来,其实心里门儿清,就是嘴上不说,面上不显。
要不是只三岁的孩儿,巧姐儿都在想,是不是这孩子要做一个深沉的人呢!
巧姐儿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这也是沾了三岁娃子的光儿。小家伙肉团一般滚在自己个儿的怀里,暖的巧姐儿的心都热乎乎一般。
老刘氏几个也坐起身穿衣服来,看见小宝儿粘着巧姐儿,春杏噗嗤一声儿笑了,“嬷嬷,姥姥,可真是了,还没见过咱们家小少爷像个小肉虫儿似的呢!昨个儿林少爷却没说错咱们家的哥儿,可是就奔着巧姑娘来的呢。”
“我看啊,老姐姐昨天的法子有用的,睡觉知道找人儿,这也是小少爷心神放松了。”嬷嬷看向老刘氏。
老刘氏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这法子好用,也得慢慢来,需得隔上两日。白日里哄着宝哥儿玩儿的久些,莫让他睡。晚上睡的熟些,咱们做什么,扰不了哥儿。”
嬷嬷点头,“都听您的,也亏您有心有量的有这个主张。”
老刘氏看着背着后脑勺,枕着巧姐儿胳膊睡觉的小人儿,心里一时间有些泛酸。
那样人家出身的人,哪个敢轻易往人家身上使这些乡野手段?也是小宝名儿里带着个宝字,看见他,老刘氏就想起那年窝在老太君怀里的小仙童,爱屋及乌总添了几分热乎的情意,心里没个不疼这小孩儿的。
巧姐儿起身的时候,带着小宝儿洗涑完毕,小家伙也不找他的嬷嬷,很自觉的赖在巧姐儿怀里。
王林看得直着急,伸着小手够着小宝的小手。
小宝儿居高临下,看着王林憨憨的小脸儿,却是用自己的小胳膊更紧的环住了巧姐儿的脖子。
巧姐儿看的直乐,心说这小家伙还是个腹黑的。
福生缘的赵副管事儿仍然驾着那辆马车,一早堵在王狗儿家门前。
这次是带着一筐肉菜来的,只看了一眼王狗儿的鱼,就说了一句,“你倒是不用去了,酒楼这两日鱼卖的好,都能包圆儿了。”
和那筐王狗儿没推辞掉的肉菜一样儿,这鱼他也没推得掉人家的好意。拿着昨日豆芽儿的钱,看着马车远远而去,心说好歹这两日京城枣子涨价,家里停了枣糕,不然是不是连着枣糕都要说是酒楼也用了呢?
“搬吧,这也是心大的,看了一眼小主子,那当爹的话儿,却是一句也没捎来。”王狗儿笑对身旁的板儿说。
安东坐在包厢里,听着管家和暗卫反馈回来的信息。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登上轿子,在规律的颠簸中,安东长叹一口气。
他要是有办法儿,又哪里会厚脸皮的把孩子往人家家里送?心里又想暗卫说的,那农家老妪的做法,心里多了几分敬重。
又想起荣国府里的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