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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凡,这样不好吧?”
杨冰扯了扯身上新制的洋装,拉住宋一凡的衣角,低下头,瞬间脸红到了脖颈。
“冰冰,我们往常在灯塔国勤工俭学,是为了理想而奋斗。虽然辛苦,但是作为这个国家未来唯一的希望,我们从不言苦。
今天,回到了自己的国家,我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重担,做一天杨冰自己,做一天……我的冰冰。”
宋一凡退后两步,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伸出右手向杨冰发出了申请:
“这位美丽、善良、才华横溢的小姐,可以接受我的邀请,与我跳一支舞吗?”
杨冰的脸瞬间红透了,她伸手搭上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掌,顺着她的力道走入舞池。
她虽然有些羞涩,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优秀英俊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也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来。
她悄悄看向左右,发现竟没有一人关注到自己两人,咬了咬下唇,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失落。
不过很快,她就沉醉与宋一凡引她共舞的温柔里。
宋一凡跳了两步,眼角余光扫到一处亮光一闪,等他追眼过去,却没再看见什么异常。
“一凡,怎么了?”杨冰奇怪的追问。
“没什么。”大概是他看错了吧,宋一凡很快回答,继续专注与眼前的爱人共舞。
褚玉京看着眼前附上照片,图文并茂极尽详实的一沓材料,嘴角抽了抽。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弯腰行礼的瘦小男人,看他其貌不扬,存在感极低,只有那双眸子极为明亮,偶尔露出些精明强干的意味来,真没想到他竟是个隐藏的手工人才,情报搞的跟手账似的,精致又详实。
她一眼扫过,看到宋一凡说到“勤工俭学”,自诩“唯一的希望”时,差点被他给逗笑了。
是的,宋一凡是在“勤工俭学”,只可惜他逃课勤工的钱全部用来帮杨冰赔偿她打工期间不小心弄坏的锅碗瓷碟、洒脏的客人衣裳了。
往往他勤工的钱也不够补贴,还要拿出一部分生活费来算作额外支出。
旁人留学一年至多不过要200块大洋,宋一凡起码要翻十倍。
毕竟宋大少爷不耐和旁人同住,要独自供应他的宽敞公寓、时髦的小轿车、做饭打扫的佣人和司机,还有他那一时兴起竞价买下的军马。
再加上宋大少爷动不动请人吃饭喝酒,还要预留下一部分资助小女朋友的资金——
一年2000大洋,宋大少爷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宋大少爷风度翩翩,多情俊朗,又是留学归来的先进知识青年,剧本上说,他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险些做了褚大帅的上门女婿。
可是谁曾想过,宋大少的一身金贵傲骨,那满腹才学,都是褚大帅毫不吝啬一口一个大洋给喂养起来的?
世人都说山茶花纯净美丽,却都厌恶栽种花朵的泥土肮脏。
可是没有泥土,又哪里养的起来娇贵花朵?
她永远敬服真正的奋斗者,却也永远对这样一边拿着奋斗妆点自己,一边又安然享受本不属于的他的荣华富贵的人感到不齿。
虽然褚大帅土匪出身的军阀,也许真的并不在意这区区几个大洋,褚玉京心里可是在意极了。
她吩咐人继续盯紧,想把资料放进抽屉里,只是手指搭在一张照片上,蹙了下眉。
下面人很听命令,把宋大少爷照的格外清楚,杨冰反而只拍到了背影。
褚玉京看了眼杨冰的背影,莫名感觉有些熟悉,视线移到宋一凡脸上,突然也感觉有些熟悉了。
但她细想了片刻,却没什么思绪,只好暂时把资料塞进抽屉里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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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凡回了津口城,才有种脚踏实地的安稳感。
他们从餐厅逛到歌舞厅,去看了黑白电影,又牵着手看遍了津口城万家灯火。
现在拥着爱人躺在旅馆松软的床上,看着爱人入睡,宋一凡嗅着爱人脖颈间淡淡的清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骄傲。
灯塔国虽好,但终究是异国,那里的人排外的很,怎么会把他一个华夏人看在眼里?
刚到灯塔国时,他英文说的不好,不知被他那些异国同学们捉弄取笑了多少次,天知道他是怎么咬牙挺过来的。
他是那么的孤独,直到后来杨冰从天而降。
她成绩优异,拿到了公费留学的名额,虽然出身贫困,但是善良又温暖,不仅在功课上毫无保留的帮助他,助他顺利毕业,更是和他思想一致的革命伙伴。
哪像那个褚小姐,整日阴沉沉,三天说不出两句话,不能和他产生一点思想共鸣。
都是褚大帅,竟然狭恩图报,不过资助他上个学,就想让他当什么上门女婿。
那可是上门女婿,日后儿女都不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