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睡得很好。
尽管她不需要睡觉，她这样可能也算不上睡觉。
就像人类一样，她没有“做梦”。
难得她让大脑完全放空，这种感觉就像人们所说的“一夜无梦”。
除了再一次被吵醒。
这一次不是狂热的信徒，不是自杀的疯狗，信仰和力量都没有失控。
只是一些蚊子。
神明坐起来，安静地思考了一会，也没有消除蚊子包，任由它一点点缩小成一个小红点。
简想起他们试图教她的，神明的基本准则。
神爱万物。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爱万物吗？
她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造物，即使她对西兰花和蚊子——这个今天吵醒她的生物——的感觉一言难尽。
哦，对了，还有他，克里斯。
简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依然是带着金色的墨水，很亮。
简写到一半可能卡墨了，笔尖顿在一处，墨水晕成一块。
简看着不断扩大的金点，眨了眨眼睛。
金色的线围绕着她手上的笔，笔尖的墨水变得顺滑起来。
她写下克里斯的名字，缓缓打了一个叉。
纸被她撕掉，纸屑像金粉一样散落。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一听就知道是苏珊。
昨天晚上，她在她房间门口等她一回来就问能不能让安东尼一起过来。
她同意了，神明不会拒绝信徒无伤大雅的请求，所以现在外面应该是两个人。
简打开门，就看见这两个人在小声争论要不要再敲一次门。
“进来吧。”她说。
安东尼过来也不是完全被苏珊从加班里拯救出来，他的手提袋里整整齐齐码了一堆文件，都需要给女神过目。
“冕下，这是流程，还需要您确定一下。”
“这是稿件，当然您也可以自己来，这样大家可能更开心。”
简把那沓文件从安东尼面前拿走：“我一会看，苏珊叫你过来干这些的？”
“我就是想和安东尼呆在一块。”苏珊平静地陈述。
安东尼耳朵有点发烫，他偷偷看了苏珊一眼，但对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苏珊刚刚会表达自己想要什么，无法理解更加复杂一点的情感需求。
安东尼收回他的眼神，在神明面前乖巧地低下头。
神明看着他们的互动，若有所思。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换一个地方上班。”简转过身去摆弄那些人送过来的样品，很多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想象力真的挺丰富的。
安东尼昨天也就是脑子一热答应了苏珊的提议，其实也没有真的想过和苏珊一起过来就真的自由了。
他决定，至少会开心一点。
但现在，神明的话让他有点不懂了。
那他过来是干什么的呢？真的休息吗？
他不记得是谁，也许很多人，他看的很多书问过他：“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他很少认真思考过，他只是知道这个问题有一个奢侈的答案。
自由。
但现在，他手里拿着空空的包，面前是传说中的女神，旁边是他的好朋友。
简扔给他们一个钱包，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币。
“你也找到朋友了，就说女神大人让你上街，我一个人呆一会。”
女神向来喜欢独处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面几次。
安东尼把钱包接了个满怀，和苏珊两个人肩并肩站着，呆呆地看着简把门关上。
安东尼还想提醒一下女神记得看文件，不过他想女神大人日理万机，肯定自有安排，他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他把空荡荡的包背在身上，看向苏珊。
“所以，我们去哪里？”
“集市吧，这段时间很热闹。”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空去了。
*
苏珊和安东尼坐在一个烤鱼摊子旁边的座位上，安东尼本来放文件的包里已经装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苏珊仔仔细细地剔着鱼刺，虔诚地把烤得焦香的鱼肉送进嘴里。
很能吃并且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苏珊对事物怀有最大的敬意。
安东尼安静地看着她吃东西，有一种睡着前的平和状态。
女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很轻松的氛围，他觉得再过一点，就会变得糜烂了。
不过现在就很好，他从包里掏出一颗糖，丢到嘴里，等待融化。
葡萄味的手工糖果在嘴里扩散着甜味，他现在完全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工作或者人脉什么的。
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