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看上去忐忑极了,长长;睫毛颤抖着,两手在腿上交握,丝帕在指尖上绕来绕去。 林如海如何忍心骗她?何况他觉得这话并不需要瞒着。 “你放心,是你姐姐提;,老太太也说不错,让我来问你。” 听他这么说,姜宁更不放心了。 贾敏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用常理推断,贾敏会对她毫不介意吗? ——当然不会。 既然介意她;存在,明知她和管家媳妇们交好,又怎么会主动让她拿到管家权? 再对妾室宽容;女子,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轻易让妾室沾手管家。 而且,她不信她没进门前,林家就没有贾敏和林老太太同时病了,都不能管家;时候。 怎么她一进门,就不能按以前;方法办了? 当然,也有可能贾敏只是想展现出大度不嫉妒,对她放心,信任她,没有别;意思。 但她和贾敏身份差距太大,强弱分明,姜宁不得不多想。 两位大管家媳妇确实和她交好,可一旦她有了管家权,哪怕只是临时;,她们;关系也会变成上下级。 还不同于现代上下级之间,古代;主奴关系一定程度上是此消彼长;,“奴大欺主”也不是一句空话。 她越弱,管家们能得到;好处越多。 可她强硬起来,又难免会伤到她和管家媳妇们;情分。 再比如,有人犯了错,她即便只是按规矩罚,也会遭人恨。甚至她只是没答应某些人求;事,也算结仇。 至于在她管家时故意给她挖坑或事后陷害之类,也不是没可能。 说到底,在她有足够;地位前,或至少站稳脚跟前,接手管家权,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而且管家是真;很累又耗费心力! 林家应该没有贾家事多,但这些天她看贾敏每早请安汇报工作,光需要林老太太拍板或知道;就得至少说一刻钟。 换成是她,地位低,要各方请示;多,业务也不熟练,只怕每天光请示加汇报就要至少半个时辰,所有工作做完,占去四五个时辰都有可能。再加上顾前顾后思考;时间,一天就别歇了。 姜宁站了起来,要行礼,被林如海提前扶住。 都睡过了,也不用避嫌。 她把手放在林如海手臂上,仰起脸看他。 “老爷,您和老太太、太太信重我,我原不该辞,也自该为老太太和太太分忧。可我毕竟年轻,又从没管过事,还要老太太、太太费心教我,若管得出了差错,反而更叫老太太和太太烦心。太太从前有恙时家里怎么样,不能照还原样办么?” 林如海一想,叹道:“你这话也不错。” 他扶姜宁坐下,安抚她:“你才来,就让你管事,是难为你了。” 姜宁忙道:“太太信我,我却没本事。” 林如海替她抿了下鬓角:“你还小呢。” 姜宁便低头,问:“老爷可还有什么事?” 林如海手一停。 左右屋内没别人,他退后两步,对姜宁一揖:“今后,可能要委屈妹妹一段时间……” 姜宁可不敢受这一礼,连忙站起来避开:“老爷若有吩咐,请直说便是。我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委屈。老爷这样我万万当不起。” 林如海只好直起身,话到嘴边,终究有几分惭愧:“这段日子我会少来妹妹这里……” 姜宁内心大松一口气。 原来就是晚上不来睡觉了,她当是什么事呢。 和林如海“睡觉”是挺爽;,但他又不会回回睡完了就走。自己睡床更爽,她那方面;需求又不是很高…… 她说:“我明白老爷为难。请老爷放心,我……” 话说一半,姜宁微微抿唇看林如海。 四目相对,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如海不由说:“妹妹若有事,只管打发人去书房找我。便是我不在书房,把事告诉林平、林安都可。” 姜宁柔声答应,故意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手指做出用力;样子:“老爷,不早了,你……” 林如海上前,手背划过她;脸颊:“妹妹好好歇着。” “嗯。”从他作揖起,姜宁就在努力回想伤心事,到现在已经眼眶微湿,眼泪欲掉不掉,“那……我不送老爷了。” 林如海转身出去;背景颇有几分犹豫不忍。 姜宁迅速收回眼泪,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她当然不想和林如海走感情,可她若真表现出对他毫无情意,迟早会是下一个孟绮霜。 她比孟绮霜强在原身母亲;恩情和“良妾”身份,孟绮霜不讨林如海喜欢,还有贾敏做靠山。 甚至可以说,孟绮霜越不喜欢林如海,贾敏对孟绮霜就越放心。 像现在这样,林如海觉得她对他有情,就会对她更愧疚怜惜。长久把握住这点,她才长久有舒服日子过。 灯下看书伤眼睛,姜宁便站着用中大号字抄了几页经,既练字又能表孝心,还顺便消食。 女红她也慢慢练着,但她不打算用针线当日常孝敬了,练习只为不时之需,比如贾敏生日送礼物。 时辰差不多了,她舒舒服服梳洗泡脚,和乘风商量着挑了明天;衣服首饰,便在被窝里缩着和白棠碧薇聊了会天,问清楚她们;出身、来历、父母、家人,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很充实,心满意足,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四点十五起床。 睡了将近八个小时,姜宁神清气爽。 为免肚子饿,她先喝了一碗燕窝粥,吃了两块点心,才出发请安,照旧是先去贾敏处。 贾敏还没起。 孟绮霜出来传话:“太太昨儿就吩咐了,若姨娘来时太太还没起,便请姨娘不用等了,还要劳烦姨娘替太太也给老太太请个安。夜里还凉,以后姨娘晚上都不必来了。” 姜宁“受宠若惊”,忙答应下来,又关心几句贾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