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七章 =
原先对虞宁心前去塞北一事万分抵触的虞家人,在当年虞未暄诚恳的坚持不懈下,竟也松了口。
去到了塞外边疆的虞宁心是彻底没了拘束,心中那棵自幼时便存心间生根发芽的树苗,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阻碍,在浇灌下,成长为参天大树。
虞宁心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儿,终究是令虞未暄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后怕。
军内出了奸细,明知虞未暄被困城外、身受重伤的消息很有可能为假;
明知前方很大概率埋下了圈套,设下了天罗地网,只为一个她。
但,虞宁心仍提剑上马,毫无犹豫。
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一线下,他看着她反复徘徊;看着她豁出性命;看着床榻上那面色惨白,了无生气的虞宁心——
转眼,战后尸横遍野,面前的她遍体鳞伤,却仍跌跌撞撞冲向他,替他挡下了那带毒的致命一箭。
本打算就此陪同陨落的虞未暄,却在护卫的通报下,见到了自请而来的贺神医之女。
刀剑无情,血染沙场;
千钧一发之际,红带束发的女将军急转方向,长剑精准刺入喉间,将正意图不轨的敌军利落解决。
“姑、姑娘,救命之恩还未报答……请、请留步……”
受了惊的贺婉清手脚发软着从满目疮痍的角落起身,小跑着一把抓住正大步离去的女将军。
“塞北城外的药家村,我叫贺婉清……”
虽满身是伤,汗水粘连着血污,发丝松垮于脑后;
一双清澈的明眸,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意外,在听闻“药家村”三个字后,顿了顿脚步,看了眼垂泪欲滴的年轻女子。
束口锦袋被一把塞入贺婉清的手中,还不等贺婉清回神,就见虞宁心已经利落转身,大步离去。
她匆匆忙忙,愈行愈远,还不忘伸出手来,向怔楞在原地的她,挥别。
身影融入渐暗的天边,只余面前这连日不吃不喝、不闭眼、床旁不离身的虞未暄,贺婉清幽幽一声叹,
“镇国将军……”
“如——”
于桌边坐立难安,不敢叨扰贺婉清施针的虞未暄赶忙上前;
却在情绪巨大起伏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众人一拥上前,手忙脚乱;
贺婉清简单把了把脉,无奈着吩咐下人将人抬去休息。
哪知,袖口却被虞未暄死死攥着,眼睛也正同昏厥做着最后的抗争,死死不愿闭上。
“镇国将军,您该去歇息了。”
贺婉清无奈,尝试扯下袖口处的拉拽失败,
“您再睁眼时,虞将军定无恙如从前。”
因着这一场暗算,虞宁心虽被贺婉清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身子却是大不如前。
还不等彻底恢复,南疆又传来噩耗,至此,虞宁心彻底被压垮。
意外的喜讯宛若天神降临,将无独活之意的虞宁心拽回;
夫妻二人又在意外出现的贺婉清口中得知,原来怀的,是双生胎。
军内奸细越发猖狂,排查却了无头绪,贺婉清这才自告奋勇,带着消息,一路南下。
接二连三要置这对将军夫妇于死地的动静,都太过刻意;
刻意到像是被锯齿切过正摇摇欲坠的木条,上方露出的残破,同凹凸的锋利,完美契合。
无论是那坚守多年的塞北城池,还是百姓们来之不易的安定——
又或者,是这片熟悉的江南故乡,早已成了虞宁心死过一回的坟墓。
二人连夜做了决定,在虞宁心尚能动身之际,举家搬迁至塞北;
而那些所剩无几的至亲至爱,为保完全,都留在了湘洲城的老宅。
临行前,嬷嬷低着头,忍者泪,将蜜饯包塞进虞宁心的手中,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入府。
几番张嘴,最终还是在沉默下,坐上马车,缓缓离去;
将出城门时,或许是情同母女的感应,虞宁心掀开车帘,向马车后望去。
却见不再年轻的老嬷嬷正跛着脚,无声奋力追赶着马车。
苦涩堵得虞宁心胸口一窒,想着那满门惨烈,最终还是咬牙忍痛,坐回了车内。
虞未暄一头扎入军内奸细之事,虞宁心也将心事遮得密不透风;
却全在那愈发单薄的身形中,暴露无遗。
隔壁看似友善的恭王一家,却在一场赏花会中,被虞宁心发现了端倪;
万幸的是,贺婉清虽被算计下药,救了她的,是虞未暄跟前品行俱佳的得力副将。
事情真相大白,原是恭王后院的婢女因嫉恨恭王妃,而故意设计这一出,想要以此来离间恭王妃的夫妻情、姐妹情。
异样来不及捕捉,虞宁心因意外撞破了贺婉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