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邹露在内的人都震惊了,自知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大气都不敢喘了。
南嘤表情没有丝毫裂缝,仿佛她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从小到大比这更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她不知听了多少,小时候她不知事,还拉着南姝的衣袖天真又委屈的问,为什么街口还有附近的老奶奶会给别的小朋友糖块吃,却从来不给她,还总是瞪着她指指点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那会儿南姝还没有疯,每次听到这话就哭着把她抱进怀里。
她不想让南姝哭,后来就再也不抱怨不委屈了。
看到别的小孩儿嘴里咬着糖块,她也不再羡慕了。
她才不稀罕甜的味道呢。
她在少不知事的年纪里,就已经遍尝这世间的冷漠与恶意,如今早就不痛不痒了。
但陆安棠像是已经疯了,完全不管不顾了:“你他妈就是一滩烂泥,有娘生没娘养,你就应该一辈子烂在污沟里!你有什么资格来明嘉,有什么资格成天在我面前晃!又凭什么——敢勾搭宴怀洲?!”
南嘤对她失控的嘶吼完全置若罔闻。
和她已经扭曲到癫狂的表情相比,她的平淡与无动于衷更让人火大。
陆安棠被她彻底激怒,伸手想去戳她肩膀:“说话呀!”
南嘤抬手攥住她手腕,跟那晚宴怀洲一模一样的操作,陆安棠力气不小,但任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然后就听到‘咔嗒’一声响,她手腕折了。
那几个喽啰还沉浸在惊天大瓜的冲击中,没回过神来。
“你们他妈死的吗?还愣着干什么?”
听到陆安棠疼得大骂了一句才反应过来,然后又犹豫了那么一瞬,才凑上前,想把南嘤拉开。
南嘤拳击和格斗都不是白练的,她一脚踹翻一个,动作快准狠,一手还牢牢锢着陆安棠,饶是如此,那几个女的也没一个人能近她身。
不一会儿,就全都捂着肚子瘫在地上了。
陆安棠这时眼神才终于浮现一丝震惊和慌乱。
“你以为我能活到这么大靠得是运气?”南嘤攥着她手腕,把她狠狠甩到池边。
‘咚’的一声响,她脑袋正好磕在池沿上,没流血,但立马肿起一个大包。
陆安棠疼晕了,爆了句粗口。
南嘤走到她面前,蹲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一句一句的说:“在原学校,给我造谣、编排身世、校外三天两头找人堵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在这会儿转学?”
陆安棠猛地抬头。
“与其成天应付你那些暗箭,不如把自己送到你面前来,我倒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所以,是你把我逼来明嘉的。”她看着陆安棠慢慢瞪大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你继续当你众星捧月威风无限的的校花、校霸、公主。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犯不着搭理你。”
“但你偏要自作聪明,自找麻烦。”南嘤眼神一点点变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一次次的忍着你,你就真当我是任意拿捏的病猫吗?”
她眼神掠过靠在一旁的被她们欺负的那个女生,冷笑一声:“我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不敢反击,是因为有所求有所畏惧,她们对生活对未来都还有向往。但我不一样啊,你有一句话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活在烂沟里的人,一无所有也无欲无求,一直都在得过且过,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所以,你说……”她伸出手拍拍陆安棠的脸,“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安棠脊背发凉,她一贯知道她是个怪胎,但此刻对向她的眼神,她心里蓦然升起一层战栗。
她的语气明明那么轻,但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让人发冷,甚至冻住了她的语言功能。
她只能直直地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气势上已经被她压死。
“不过有时候我也是真想不明白。”南嘤歪了下头,是真的有点迷茫地看着她,似乎很不解,“你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要幸福多了,家境优渥,父母双全,虽然他们离婚了,但你依然享有他们的爱和关心,衣食无忧,你为什么不知足呢?”
“还有你对我的恨,如果只是因为我的身份,那你最应该恨的是你爸。”
话音一落,陆安棠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一只完好的手在地面上用力撑了撑,强迫自己坐直身子,与南嘤平视,眼里除了恨之外竟然一片凄哀,分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咬着牙一字一顿:“你知道什么?”
南嘤从她此刻的眼神读懂了,她可能过得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光鲜亮丽。
但又与她何干呢?
陆安棠像是极力忍着、克制着什么,但最终只说出这一句,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当众揭开自己的疤。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翻滚的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