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其实你从来都没疯吧?”
“……”南姝瞪大眼,面色霎时僵住。
“你为了他和家里决裂,放弃了自己的舞蹈梦想,把一生的赌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到最后,你赌输了,你承担不起输的后果,你不敢承认自己所爱非人,你甚至都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你愤怒,不甘,痛恨,懊悔,所有情绪堆积在心里,无从宣泄。所以——”
“啊!!!”
南姝突然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大叫了一声,“别说了别说了……”
南嘤眼睛冷下来,偏继续说:“所以,你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疯子。因为疯子可以放下自己的高傲,肆无忌惮地去宣泄自己所有阴暗的负面情绪。可以抛弃自己的道德感,良知,甚至是亲情,去麻痹自己所作所为都有情可原。”
“而我——”南嘤食指指着自己心口,一字一顿咬牙,“就是你发泄的工具,宣泄的渠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南姝有些神经质地抓着头发,不住地重复。
南嘤手指用力地攥紧掌心,眼眶发红,“从九岁那年起,你第一次动手打我,之后你每次发疯,承受你暴力的都是我。你从没伤过一个无辜之人。”
“不是的不是的!”南姝抬起头,看向南嘤,“我那次打你是因为你跟你们班男同学打闹,我怕你从小就不学好,被男的骗。”
南嘤冷漠地看着地上那个狼狈的女人,无力地笑了声,“那不是打闹,是我单方面揍他,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在背后说我妈是小三。”
南姝脸色发白。
南嘤又偏头看了一眼那道门缝的影子,然后闭了闭眼,许久后才开口,声音放得很轻:
“你送我去学芭蕾舞,是想让我完成你未完成的梦想。”
“但初一那年,你亲手打断了我的腿,也断了我的梦。原因竟然是因为我的舞伴向我表白。”
“那会儿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会有母亲骂自己的孩子是狐媚子。”
“我的腿伤断断续续养了半年才好,之后你疯得更严重了。从那以后,你不许我交异性朋友,不许我和男同学做同桌,走在一起,聊天都不行。你让我在学校成了一个任人指摘的异类。”
“你自然也不知道我因为不合群在学校被辱骂霸凌了多久。就算知道了你也不会在乎。”
“不过这点我倒是该谢谢你。没有你的历练,我也不会强大到谁欺负我我就揍回去。”
“因为我被你打怕了,我不会对你还手。”
南嘤眼神发狠,“但别人,谁动我一根头发丝,我就掰断他一根手指。绝不让自己受一分委屈。”
南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神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从来都不是你眼里那个乖巧懦弱的女儿。我睚眦必报,冷漠自私。打架斗殴,抽烟喝酒,你厌恶的那些男人会做的事,我都干过。”
南嘤不敢再看那道门缝,指尖掐得更深,都渗出血来。
她不敢想宴怀洲听到这些话怎么想,但她必须要说。
她要把完整真实的自己送给他。
隔着一扇门,宴怀洲靠着墙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拳头被攥得发出骨头的响动,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把那扇门推开。
低头看了一眼那道细小的门缝。
他终于明白南嘤为什么执意要带他来,为什么要留下这条缝。
这道缝,是她的心缝。
她把打开她心门的钥匙,拱手送给了他。
哪怕推开这道门,她会千疮百孔。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
门内,南嘤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人从里到外早就烂透了。”
南嘤话音顿了顿,眼里浮现一丝怀念和柔情,“是纪叔的出现,重新捂热了我冰冷的心。”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南姝的表情变化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的偏执,你的疯魔,心甘情愿的守着你,爱屋及乌的待我。他会在冬夜里绕半个镇去买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会在你打骂我时护在我身前,会在我打架受伤时一边生气一边心疼地带我去医院。他承担了爸爸这个角色,让我感受到了被人在乎和爱护的感觉。”
“如果没有纪叔,我早就堕落了。”
南嘤眼底泛起一阵热意,神色也从刚才的柔情中抽离出来,看着地上那个发怔的女人,眼色彻底冷却。
“南姝,不是没有人真心喜欢你,是你没有在乎。”
“你知道吗?之前你打我多狠,我都没有真的恨过你。”
“我真正恨你,是在纪叔死的那一刻!”
南姝听到这,突然抬起头,凄惶道:“他的死和我没关。”
南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