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有意让银翘跟着入贺府说了。苏氏一听更是不乐意,骂完贺兰之又骂沈云鹤,接着又拐着角儿骂起元放。一个二个没个叫人省心的。
“那银翘可不是善茬,你又心慈手软,她若是欺到你头上,也没人替你做主的。这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苏氏仍旧不肯见墨儿。
恰好她卧榻保胎也不便跟前请安,便干脆歇着不管不顾,只有元放早晚过来,左右句句不离要大肆操办接墨儿进府。苏氏哪里肯应,说原本有意操办,只是那日登堂入室在先,已经进了门没必要在折腾,何况她有孕她病着,反正一个字:拖!
“放儿从前不似这般模样,怎的叫那狐媚子勾了心肠,如今连肠子都是黑的。”
沈娇默不作声待苏氏发完一通脾气再说。
苏氏拉着她胳膊追问:“那阎王可知你带婢子填房的?”
“没提过。父亲说等议亲再论。”
“不行,你且问过再定。娇娇儿,虽说你与放儿和离,我本该放你归家,可你知道,这边是往我心尖上剜肉,生生摘了我只眼睛。你若受那阎罗折磨,不若留在我跟前如何?”
既已和离,便收做义女也是好的。
沈娇没有说话。
她原先想留下,只是好奇叫元放休妻再娶到底是何等人物,可如今人见了,也瞧了两人日常不过如此尔尔,与寻常夫妻并无异处,甚至元放言语间的确轻慢那女子。
若世间皆是这般,她又何必较真。
“母亲,那人既然开口,以父亲为人断不会拒绝,更不敢拒绝。好在不过三年而已,三年期满再与母亲尽续前缘。”
苏氏闻言又将人搂在怀中一通哭诉。
沈娇此时如山涧扁舟,唯一能做的不过顺水而下。
次日一早,贺兰之进府时,沈娇刚收拾好东西,打算这两日便回沈府。贺兰之神色一松,让东哥摆上早膳邀沈娇同桌而食。
七八个小食匣子里摆放着各式点心,皆是沈娇喜好的口味,咸豆脑搭配酸辣酱菜直激得人流口水。
沈娇望着贺兰之问:“贺二爷曾说前世,莫不是前世我也这般贪嘴?”
“不。”
贺兰之替她放好银勺,将余下的话咽回去。
“人间疾苦,若真有前世来生,下辈子不做女子。”
沈娇吃了一口豆脑遗憾地道:“哎,不做人怕是吃不到这口滋味。算了,下辈子再说吧。”
贺兰之望着她,一时间竟然失去言语。
“贺二爷,我父亲以我再嫁不吉,想让二娘房中银翘陪嫁入府。银翘虽是婢子,倒也家世清白,父亲的意思是贴补给二爷。”
沈娇娇一边说一边查看他的神色。
“你想留她?”
不出意外,贺兰之沉下嘴角,语气也冷下许多。
沈娇娇摇头道:“妾自是不愿与人分摊相公恩爱。可我二嫁是真,父亲想弥补也是清理。”
“你不愿便好。”
贺兰之打断她的话:“至于其他,你无须考虑。今日不陪你,明日来迎你回府。”
说完,人便离了正厅,留下沈娇娇和一桌子早膳。
待她收拾完,苏氏也起身出室内,见她笑语晏晏心里百感交集。这几日元放的确有意无意打听沈娇的意思,可两人和离有那么多人见证,且和离书还是贺兰之执笔,方才和离那人便迫不及待求娶,可见势在必得。
苏氏不愿元放为此与贺兰之起争执。
更不愿沈娇因此受到责难。
她是过来人,看得出来沈娇对元放的确无情,当初是她乱点鸳鸯配差点误了大事。苏氏也看出来,贺兰之对沈娇是有执念。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娇迷瞪性子,有个明白人在身边是好的。
苏氏便不再挽留,通知沈府明日便可迎沈娇回府,届时她在添十匣子予她做嫁妆,也好风风光光二嫁出府。
这一日,沈娇难得清闲,让梅香和江婆子陪着四下走走。她心里知道,过完这一夜,再入元府皆是客。
她曾在这里过了八个春秋,人非草木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不知不觉走至碧湖苑外。
元放今日不再府中,被几个同好抓去吃酒,那女子在屋里闹了一出,苏氏压着连大夫也没给请才消停下来。
枫园已经着手修葺,苏氏的意思,碧湖苑还给她留着,将来想回来看看便小住几日。沈娇心里知道不可能,世间女子无论养在闺中如何受宠,一经离府嫁人便是生死不顾。
她入元府如此。入贺府更是如此。
好在与贺夫人是旧识,勉强也能照应一二。
碧湖苑灯火通明,因贺兰之时不时要来赏花,便叫人拆了内门,如今一览无余,连小窗下人影也瞧得明白。
“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