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下聘,若是有人赶在前头,你只管将人撵走。”
沈娇笑出声,掩嘴道:“贺二爷真会说笑,难不成还有人当我做香馍馍。”
“你是。”
贺兰之丢下一句话,踏着廊下暗处离开。
沈娇心头暖洋洋地,说不出是被人重视,还是要离开元府如释重负。
片刻功夫,苏氏请她去说话,元放跪在一旁烛芯子似的,怕是酒未大醒,浑身落着水。
苏氏拉住沈娇的手道:“娇儿可吓着了?”
“母亲,我没事。江婆婆跟梅香睡在外间,听见动静说元哥哥落水,我这才穿了衣裳前来。”
“没吓着就好。”苏氏深吸一气开口道:“他不愿和离,想你继续留在元府,你可愿意?”
“母亲,那和离书是贺二爷亲笔落下,便是元府与沈府不追究,他又肯善罢甘休。”
何况还有前尘旧事,元放不知,苏氏心里门清。这事若翻出来,只有贺兰之护得住沈娇。
“也是。放儿,你听见了吧。你若嫌弃那女子粗鄙,母亲做主在与你抬几房姬妾入门可好?”
元放起身拱手道:“既然沈妹妹去意已决,我不留便是。墨儿既跟我进门,便无意再娶,母亲若是有心还望善待墨儿,她毕竟怀着孩儿子嗣。”
他耳聪目明,与方才判若两人。
苏氏与沈娇皆愣住。
元放挥落外袍上的水草快步离开正厅,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眼见天快亮了,苏氏知道她要离府,拉着沈娇说在榻边说话。
“贺二爷城府虽深,看得出来对你有心,无论三年还是三十年,你过得好就成。”
“姜氏同我一般是泼辣性子,心肠不坏,你进了贺家少不得与她来往,若是相处不来便躲着些,她要为难你,只管搬出我压她一头。”
“至于放儿屋里那位,来历不明不说,性子阴晴不定,我虽不喜,可她毕竟有了子嗣。元氏人丁稀薄,待我百年后,若将元氏交由她,我不放心。”
“母亲定是长命百岁。”
沈娇宽慰道。
“活太久讨人厌啊。”
“母亲,你可觉得元哥哥有何异样?”
苏氏眉心一跳。
“三年未见,许是不熟稔,不过元哥哥从前并非如今日这般喜怒无常。”
元放虽父亲早亡,但绝非“妈宝男”。他有自己的主意,否则也不会放着宁江繁华跑去西北苦寒之地参军争夺功名。这般心性之人又怎会沉浸在儿女情长中难以自拔。
苏氏一思量,这才惊觉此言不差。放儿虽有主意绝非不孝之辈,可归家那日她晕厥倒地,他不仅不急甚至扶着那女子盘桓在碧湖苑整日不出。
要和离的是他。
如今不肯和离的也是他。
“难道是我待他刻薄了?”
“母亲,我离去后千万保重身子,元哥哥有主意,你无须劳神伤身。”
话虽如此,苏氏心里到底埋下因果。此处暂且不表,次日一早,沈府差人候在侧门外迎沈娇娇回府。元放立在正门中,神色不济如寒冰不化,直到一担担朱漆红箱抬出府才走至马车旁道:“母亲不忍前来送你,自此别过,福祸不相欠。”
等候良久,马车内并无一言,江婆子吩咐车夫启辰。
街上无人。
车轮碾过石板咯吱作响。
沈娇心中并无异样,她在元府也好,在沈府也罢,终究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不过是伶仃飘零,顺水浮舟罢了。
梅香:“姑娘,老人说有贵客在府,让您自侧门进府。”
“好。”
江婆子:“姑娘受委屈了。”
“至少父亲还让我进门,算不得委屈。”
梅香:“姑娘说元少爷心性变了,奴婢瞧着姑娘也比从前沉稳得多。”
“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姑娘,咱们少说也是搬了半个碧湖苑,您从前住的院子实在过于拥挤。二姑娘不在府中,要不请老爷将两处打通并做一处,否则这些物件放在院中日晒雨淋。”
沈娇摇头,沈念虽如今在庵子中,也不会一辈子不回沈家,她再不喜沈念也明白身无归处的苦痛。
元夫人疼她,碧湖苑里用的都是好的,玉器摆件她不肯带走,苏氏也不留着便宜墨儿,吩咐人进去打包又添了十几箱,如今沈娇马车后跟着七驾马车,上头堆放得满当当。
“去趟当铺吧。”
沈娇忽然提议,与其放在身边做累赘,不若多留些银子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