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东西。苍墨陷进泥塘里的脚微有些发软,仿佛整条腿都要融化在这片沼泽中,他是上神有神格护体尚且消受不住,若是等闲修真者一脚踩进去……
四周慢慢聚集起各色长虫,长脚的没长脚的,会飞的不会飞的,吐信子的吐蛛丝的,几番吐纳间就将入口处的苍墨和丹箓长老团团包围了。
苍墨瞧着这阵仗再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袍角,一身白衣已不能看了,他着实有些气得想笑,前些日子还埋汰唐鲤贪这旁门左道,如今看看,大约都能沾上邪门外道了。
转头苍墨笑眼望向丹箓长老:“登仙门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
丹箓长老额头冷汗涔涔,登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圣君息怒,圣君息怒啊,这处死门当真只在上届用过一次,圣君也晓得,选手自哪扇门进入堂奥秘境历来靠的都是抽签,这死门签从前没人抽到过,只有上届彩裳公子那一次,小道所言句句属实,圣君明鉴啊!”
说着也不管地上的烂泥虫豸,一脑袋一脑袋地往泥水里砸,好像只要自己态度够好就能将做过的事一笔勾销似的。
彩裳公子是唐鲤至交,当年唐鲤在诛仙台挣回的也是彩裳公子的仙格,大约自己在步仙坪出手为唐鲤平了事,这丹箓长老误以为自己和唐鲤私下里竟是有些交情的了。
“且起身吧,天造地设此堂奥大阵,也不是尔等能左右之事,我此来只是应邀,无非走走看看,如何布阵如何抽签我无意插手。”
丹箓长老颤巍巍仰头:“唐鲤上仙那儿可是对鄙派仍有不满?”
“……”苍墨正专心致志为白衣服脏了不满,想到唐鲤更没好气,“唐鲤与贵派有深仇大恨已是定局,楚潇潇要靠你们的堂奥种子飞升她才留贵派至今,你们想靠拖着楚潇潇不能参赛来续命不过是饮鸩止渴,向我讨人情也没用。”
那日苍墨压根没答应唐鲤,无奈架不住星回撒泼打滚,本打算草草逛一圈拉倒,结果平白赔上一件衣服,这阴森森脏兮兮的污秽沾染在衣服上可不是简单术法就能清除的。
丹箓长老见苍墨言语间颇有不满,又一连串地磕起头来:“圣君息怒,我等自知有愧于唐鲤上仙,待出了秘境,自当立即向上仙请罪,要杀要剐,悉听上仙尊便,圣君明鉴……”
苍墨逐渐听着不对味起来:“尔等自去上唐鲤请罪,要本君明鉴什么?”
丹箓长老从泥巴里拔出脑袋,泥水糊得彻底看不清面目了:“这……修真界对圣君与唐鲤上仙之间的情意素有风闻,是我登仙门早前有眼不识,莽撞唐突上仙,望圣君明鉴!”
“!?”苍墨被丹箓长老一番壮语惊到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间蹦出一句话,“……何为情意?”
“圣君享天子尊荣,却为了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女修与天后陛下分庭抗礼,诛仙台英雄救美一事天上地下还有哪个修真不知道,都传圣君对唐鲤上仙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还是对唐鲤!苍墨只是想想就心中大不快,“吾乃天章圣君,秉天条执裁本就分所当为,听你说法,莫非本君行事不为公义却是出自私情?”
这几年自己做梦都会梦到功罪考被唐鲤夺走而自己被父帝天后赐死的噩魇,唐鲤一日不死,自己便一日不得清静,只恨自己实在莫可奈何。
“圣君英明神武,为苍生靖平罪孽,赏罚功罪,乃万民归心之表率,三界众生之福祉,小道以小人之心揣度,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丹箓长老脸上身上已被毒虫蜇得肿起一大片,那手肥得和猪蹄子似的,看他一猪蹄一猪蹄招呼在自己的猪头上,半点不敢留力,生怕苍墨还觉得他不够诚心。
“莫非贵派掌门几次请我监理,也是为了……”为了以“情人”的身份调停唐鲤与登仙门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
苍墨开了个头就再说不下去,哪怕是一个念头都嫌脏了自己脑子。
此时就是给丹箓长老十颗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说出口:“我等诚心实意邀请大殿下只为光耀门庭,绝无其他念想,圣君明鉴!”说完又忙不迭开始磕泥巴头,溅得苍墨白袍子上全是污点。
苍墨哭笑不得摆手让丹箓长老赶紧起身站远些:“虫毒厉害,你且治伤去吧,旁的容后分辨。”瞧这修真哪还有一门长老的威仪,全然一副杯弓蛇影的模样,想必在上一届登仙道狠狠见识过金麟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这遭也把自己当难伺候的主子了。
这些年虽然在人间行走,但大多时间荒废在寻找虚无缥缈的魔域入口,诛杀各处聚集的魔族,为姜星回找寻解开死咒的方法,竟不晓得这些年修真界的想象力已变得如此丰富。
一想到自己在旁人口中竟和唐鲤凑成一对,苍墨越想越憋屈,谁能咽得下这口气:“本君和唐鲤绝无私情,以后再敢乱传,唐鲤脸上烙什么你脸上也烙个一样的。”
话音落地才发觉,这么说似乎只能把事态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