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炼丹炉是怎么个厉害法？”苍墨一向食不言，饭桌上极少开腔，突然开口吓了白家人一跳。
苍墨不吃荤腥，白天心这几日天天做上一桌素菜不重样，夹菜也夹得殷勤，可怜囡囡被一桌子绿油油的玩意儿唬得成天哭丧个脸要嚎不嚎的，知道面具姐姐好说话身上宝贝也多，开点心铺子的叔子婶子都爱做面具姐姐的生意，就几次三番抱着大腿仰脸求唐鲤带她去换点心。
白天心乐得同苍墨说话，前倾了身子比划：“道君可别被吓着了，那炉子呀不管丢什么进去，树枝啦石子儿啦泥巴啦，都能炼成一味叫百能丸的宝贝，修道的真人吃了能增进修为，怎么个厉害法阿弟清楚咱不瞎说，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得了什么小毛小病有什么跌打损伤咱这儿也没郎中，向观里真人求点百能丸吃了或者外敷，几个时辰就能好转，外头可没这个宝贝吧。”
岚墙外头多得是这样的灵丹妙药，但丢什么进去都炼能出丹药，还只会是同一种丹药的炉子，苍墨活了万年，确实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三元观除魔驱邪需要培养人手，愿意将孩子送去观里修行练功的村户能比其他人家多得些百能丸，要是孩子出息了亲手斩杀邪灵，还能再分得不少。咱家平时也就养蚕织布啥的，阿弟干不了这细致活，能被真人选去也是咱家的福气。”
“男孩子怎么就做不了细致活了，”唐鲤听不得这话，搁下筷子追问，“天心你想不想去三元观呢？”
“咱？呃……”白天心缩起脖子，看看阿爷看看阿娘，扯着嘴角干笑起来，“咱都是快十五的老姑娘了，筋骨都僵了，那些外家功夫想学也迟嘞。”
“外家功夫不行，那本道君给你掐指算算，内家修仙的本事天心学不学得，”这几日光看着苍墨能掐会算的，唐鲤也急着露一手本事，“师姐”比不过“师弟”那成何体统，“八字四柱告诉我，不收你卦金。”
苍墨不作声，听完心中默算，普通人的普通命数，贵禄无缘，但一生安稳，寿数长，得善终。
才算完，苍墨只听身边一声脆响，唐鲤面前的陶碗没来由地突然摔地上，碗里饭食撒了一地，白天心惊呼着起身赶紧打扫：“道君别碰，当心划到手。”
苍墨扭头去看唐鲤脸色，面具挡了半脸，但嘴唇都发颤了，听的都是一个八字，也不知她算到了什么，看不透。
白天心看着唐鲤神思不属的，以为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大凶之命，唐鲤算了一边她不信，直到苍墨出声与她重排一遍，白天心才放下心来。
只是自那天之后，苍墨就见不着唐鲤开怀笑了，也不再云里雾里来回找路折腾，她总是站在矮矮的山包上，远远瞧着白天心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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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日便是无月，唐鲤你这几日总是心不宁。”眼看罅隙打开的时机临近，苍墨不能不提点唐鲤几句，“若是定不下心，你可直接将魔域路线图交给我，我自去取也无妨。”
山脚几处村镇人多阳气足，一只邪灵都见不着，显得两人真像在白吃白占，所以唐鲤这几日同苍墨一道巡山，也不指望真找着什么晦气玩意儿。
山里树多，上山的几条小路也大都被枝叶盖得严严实实看不着天顶，只有些许阳光透过树叶撒下零星光影，往道旁张望层层叠叠的一眼望不透，树干与树干的间隙反倒像一双双漆黑的眼睛，窥伺着路过的行人。
不小心踩到小路上落下的枯枝，咔啦一声脆响，望不透的树丛里也会应和起一阵莎莎的响动。
“你可别惦记我脑子里那点东西了，没门儿。”这是唐鲤第三次踩断枯枝，一只松鼠从一棵树上蹿到另一棵树上，树叶哗啦啦的摇动起来。
“但你完全没有戒备起来，明晚就是无月之夜，魔域情势不比岚墙，心思总在白天心身上，一个过客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意的呢？”
唐鲤才意识到无月之夜近在眼前，自己这几日神思不属被苍墨逮个正着，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故意赌气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挺过了八十一道渡劫天雷加四十九道诛仙雷罚的正格散仙，不会拖你天章圣君后腿的。”
苍墨自讨没趣，背着手使了行步走快不少，唐鲤哪有苍墨的能为，眨眼就甩没影了。
“老神仙年纪大，脾气也不小。”
两人巡山一圈没找到邪灵，商量着罅隙裂开后遇到各种情形该如何因应，回村时正听到白天心家门口传来小男孩中气十足的声音：“阿爷阿娘，你们是不知道新观主多器重我，阿姊上个月送来的那批弟子服，里头料子最精细的那件观主分给我了。”
“哎呀，好事儿呀，咱家岚岚出息了。”白老妇瞅见苍墨和唐鲤回来赶紧招呼儿子迎上去，“道君道君，这就是咱家幺儿白绍岚，从三元观老观主那儿求来的名儿，现在正跟着新观主修行呐。”
唐鲤粗粗比划了一下，白绍岚乍看和白天心差不多的个头，细高条子像瘦麻杆儿似的，但眉眼间都是天真傻气，长得确实像个弟弟，乐颠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