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戴的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粗糙的声音拦截住白茗,她看见靠墙的座位坐着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青年,他的头发稀疏地垂着,一只眼珠因为感染变成浑浊的姜黄色,带有很重的北方口音,所以开始几秒,白茗还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把你那玩意儿摘下来给我们看看。”围绕着他的座位,周围有几个他的同伴,全部是北方流民的模样。他们穿着相同材质的粗糙皮装,绞得参差不齐的头发编织成一股股乱糟糟的发辫,用几条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植物叶片扎起来。
白茗下意识地去摸腰侧的魔眼盒子,一个守在侧边青年哈哈大笑,“快看,她竟然带着玩具来的!”
一个人上前一把将枪夺过去,放在眼前打量了几下,看见上面缠绕着几圈胶带,满是陈旧的痕迹,看来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他嘻嘻笑着,满是鄙陋地盯着白茗,“你还挺宝贝这个破烂,可它就是个玩具!”
这个过程大概有两分钟,期间白茗在心里把对面那个傻批枪决了无数次,如果不是她把全部精力用来克制自己纹丝不动,随意动动手指,都能搞死他。
“别理他们,到我们这边来坐。”一个少女走过来搂住白茗,她高挑又英挺,一头秀丽的褐色长发爽利地挽在脑后。抓着魔眼盒子的人还在嬉笑。结果看见她单边肩章,忽然收敛的神色,把枪丢还给了白茗。
白茗一头雾水,跟着这个少女回到她的厢座。他们一伙人有7个,都是相同装扮,但这身制服和肩章白茗不认识。
“我们是莫什机械学院的。”少女指着一圈的人介绍给白茗,“这是我们队长基多。”
高大健壮的基多自己占着个单独的座位,现在正仰着脸打瞌睡,长长了一些的麦色碎发披散着座椅靠背上。
“……你、们好。”白茗不是机械师,根本没听说过这个机械学院。少女萝丝却以为她不是帝都居民,所以孤陋寡闻;还把她狐疑的表情当成少与外人交流的羞怯。
“你从哪来的?”问话的是旁边一个看起来非常活泼的少年,他灵活又消瘦,比萝丝还矮半个头,一双乌珠似的大眼在那张窄长的脸上显得很突兀。
“我……我是南部石堀岭聚居地的。”白茗干巴巴地说出了唯一知道的帝都外居民部落。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萝丝两眼发光,“听说那里是帝都以外人口最密集的部落,还有少数大家族流放出去的后裔,真的吗?”
“……没听说过。”白茗原本很心虚,但是她没有料到,常年生活在帝都的莫什学院机械师,所知所闻也不比她多。
长得像眼镜猴的少年叫嘉吉尔,非常自来熟,两句话以后就把白茗当成同学似的,“聚居地有自己的学会吗?你是被推荐来实习的?”
有关这次流放的一切细节,白蒐都没有安排过,他确实就只是想给白茗一个教训,所以在随手涂改她的档案后就抛到脑后了,基本上一开始就打着开局一个假名,往后全靠乱编的主意。
白茗斟酌着开口:“我也弄不清楚,十来天前一封征兵令发到部落,但是我们已经走了一批,去装甲骑兵团了。后面陆续又有巡城警卫部差调,先遣兵团差调,我们根本应对不了。不知道后来族长怎么沟通的,变成了短期实习,我们几个学会里的学员就被选中了。”
萝丝和嘉吉尔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同情地看着白茗,仿佛她是一个备受集权阶级压迫的小可怜。
不过其实他们的理解无误,多年来白蒐对待她的态度,说是压迫也完全可以。
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十分尴尬。
诺里看着对面一脸微笑看向自己的宁凝,她们已经超过十分钟没有一句交流,只是对视着,或者诺里实在受不了尴尬转开头。但是宁凝好像根本没有尴尬这种情绪,始终能保持鼓励性的微笑。
“我可能要提醒你一句,”长久的寂静后,宁凝终于说了一句话,“这套针对你的咨询课程,是以成效论成绩的,并不是课时,所以我们之间无用的、重复□□流都不算在课程之内。”
诺里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也不说,就一直呆在这,哪也别去。
但是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宁凝翻看了一眼自己准备的教案,“这没什么可羞愧的,诺里,只不过就是自我毁灭倾向过重而已。人人都有这种倾向,只是你身边最近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让你接受不了,所以你一时有点不受控罢了。”
诺里不得不开口,因为她太过于吃惊,“这根本不是暂时不受控,我一步步策划、实施的这个自杀式的计划,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宁凝略微收敛了一些笑容,“你不想谈谈你的心理活动?据我所知,进入学院的历届学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行为。就算是Z小组的成员,放眼联邦也是天之骄子了,出门吹嘘还来不及。”
诺里点点头,“那历届学员都有被橘氏搞死过,尸体弄得像插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