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碰到同班的一个娇小女生,雪难得主动向人打招呼,女生的笑容却很僵硬,快步跑开了。雪耸了耸肩,推开教室门,展开的巨大画布当即给她当头一棒——上面被泼了雪白的颜料,几乎全毁。一股热流猛地涌上大脑,雪走近画布,拿手撑了一下一旁的木质椅子,是颜料,恐怕粘到这张画的时间连五分钟都没到。
若是有人看到雪如今的脸色恐怕会撒腿就跑,灰色眼睛里一片凛冽,整张脸如同面无表情的面具。她迅速提来一桶水,倒出一些加入油,拿刷子蘸了一些在背景出试了一下,可以刮去大半。胸口剧烈起伏一次,雪换了大刷和抹布,一小桶浑浊了再配。没有停下来哪怕一秒,几米长的画布花了她整个下午清理,但也没能力让它恢复原样了,如雾气般浮在画布上。
窗外还很亮,雪坐在高椅上,头垂着,双脚叉开半踩地面,双手自然垂下,像个吊线人偶。宁静是短暂的,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眨了一下,再一下。下一瞬整个身体向前跃起,几乎是被人拉起来似的,双脚同橡皮般直立,迈开步子朝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拿起红色的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龙飞凤舞,拿起来看了看,揉成一团丢进篓子,又提笔写,“入此门者,死”,接着用行书写了两个汉字。
走在走廊上的脚步很稳,几乎没有声音,下了五层楼梯,校园的立体结构图指引她朝后楼前进,后楼一层是插花室,那里有她要找的人。一路上都没碰见认识的人,雪敲了敲门。“请进。”她推开门,没进去,只轻声说了一句,“佳芸,出来。”
一遍无人应,“佳芸。”她又重复了一遍,坐在左手边正中的女性站起身,走到门边问她有何事,雪扫试了屋子一圈,不见那个女生的踪迹。
“高桥在吗?”她笑着问。
“啊,她说家里有事提早走了。”
“十分感谢,请问你知道她的宿舍号吗?我有急事找她,但手机没电了。”
雪没有敲门,她说今天有事会晚些回去后就站在宿舍楼下等,大概六点左右,她发现了目标,于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对方身后。
“好久不见。”同鬼魅般的声音在女孩身后响起,这嗓音让她坠入冰谷,身体发颤,心脏好像一股绳子拧在一起。
“恩?雪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真是被人小看了,过去的自己又这样莽撞粗心,连一个人不自然的表情都捕捉不到吗。雪不愿白费口舌,“跟我过来。”她说道,女孩抬腿就要跑,雪两个大跨步挡在她前方,“我们今天就把一切解决了,好吗?”她发出了两声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真的很开心。
雪牵起女孩的手,内心却感到恶心。她抓住她的手,女孩却不动,“你不准备走?”雪笑道,女孩顿了顿,挪动脚步。
目的地是体育馆后边,篮球队今天打比赛体育馆没开。
“你希望我可以感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吧。”雪说道,女孩泪眼婆娑,不停摇头。“说话。”
“不,不是......”
“演技真棒。”雪冷笑一声,一拳打中女孩的腹部,接着是腰,最后是下颚。“五分力。当年的你明里暗里做的事我都不计较了,这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的代价,以后不会再见了。”
她所能表达的愤怒的最大方式是暴力,不为她当年一面与她要好一面谣传她家和她还装作受害者的事,只为今天她毁了自己还未完成的、包含了所有她爱的人的画。
雪没再理缩成一团、嘤嘤抽泣的人,恢复正常表情走过体育馆,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她视线中——紫原敦抱着一带薯片,表情难得严肃。
“你没去打比赛吗?”
“刚回来。”
“是么,我走了,明天见。”雪挥了挥手,“啊,对了,不管你今天看到了什么,都忘掉,也别管。”夕阳早已告别,沉郁依旧堵在胸口,走到车库门口,雪从口袋里拿出自行车钥匙,一步踩空,跌下三阶台阶。她皱了皱眉头,右脚扭伤。
连雪都感觉自己今天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单手撑着墙站起来,她肯定不能走了,不然一个月肯定无法好全,但也不想让莱昂开车来接她。
雪直接坐在台阶上,她很少会把车停在里库,今天真是个意外,黑暗罩下影子,在持续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大热天后总算凉了下来,她即将离开这里,跨过无边的海洋,到达不熟悉的地方。人生真的非常奇怪,意想不到的背叛,意想不到的世界,意想不到的巧合,还有多少个意想不到。
“你坐在哪儿干吗?”
“看风景。”雪微笑,“怎么,你担心我吗?”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刚才你的表情很不对劲。”
“刚才我很好,现在才是真的不对。”她想站起来,疼痛让她吐出一口气。
“扭到脚了?”他怎么突然这么敏锐。
“不小心就.......”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