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终于在清晨止息。
大地上覆盖白雪的厚实棉被,墙根的雪人被狂风刮得已不成形状,只有尖尖的红萝卜鼻子还冻在原处。屋檐下一排冰棱结晶仿佛野兽的利齿。路边三四米高的电线杆上戴黄色安全帽的电工正小心翼翼地抢修电路故障,下面的商户店家帮忙拽着电线。
“小心点。”戴白麻布手套扶梯子的仰头冲上面喊。
“不急这一时半会,好容易大风停了,客人们估计都没醒呢。”
“好,不过还是得抓紧点,昨晚雪太大,整个镇子的电路一半都瘫痪了。”
“总而言之,还得多备点蜡烛……”
旅店里,烛台上的蜡烛已燃尽一大半。
拐角扶梯处,穿着整齐的黑色棉质和服女人打着哈欠走下楼,身后跟着一个戴橘色漩涡面具的男人。
“鸢尾前辈,现在时间还早吧,不睡个回笼觉再出发嘛?”
下楼的脚悬在了台阶上,收回上一级台阶。缓缓转过身,疑惑地看着面具男道:“不是你说要早点赶路的吗?”
“啊哈,被子里太暖和了还想再待一会。”面具男显然睡了个好觉。
鸢尾抓扶梯的手握紧了,本就磨损严重的木质扶手上多出一串裂痕。
“可我不想再和你待在一个房间里。”鸢尾加快脚步三步并两步到了旅店柜台。
“退房。”
柜台里正低头认真看书的小姑娘被惊了一跳,慌忙翻开登记本,“很抱歉昨晚的暴雪造成停电给客人带来了麻烦。”
应该是旅店家的女儿。
“没关系。”鸢尾归还了钥匙。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小姑娘手底的书,《亲热xx》。
“给,定金。”小姑娘微笑着递上一张纸币。
“等下。”鸢尾从袖子里掏出三本杂志,“定金不用还了,这些杂志我拿走可以吧?”
“当然没问题。”小姑娘喜笑颜开。
“那个,前辈,我觉得买雨衣比买杂志更能派的上用场哦。”面具男一个箭步捧起挂在墙上的雨衣披风。
“……麻烦再给我两件雨衣。”
***
雨隐村长年降雨。
雨滴从阴翳的云层降落,细细密密,层层叠叠,雨线和伸入云霄的避雷针交接,云片就像高塔流放的风筝。巨大的钢铁管道交错复杂,各式招牌横亘其间。飞鸟群振翅斜斜掠过,穿行在密集的建筑森林,隐没于房檐之下。
鸢尾向檐下的鸽子摊开手掌,它“咕”了一声,悬停在她手上,啄食她手心里的面包屑。鸟喙轻点掌心有微微的痒,扫在指尖的羽毛还湿润着。
待面包屑被啄食干净露出自虎口向手腕的伤疤,鸽子飞回檐下整理羽毛,她蜷起手指收回了手。
“这次是什么任务?”她戴上脑后的雨衣兜帽,黑色的帽子掩住了她发根的白发。
“不是任务。”身边穿同款雨衣的面具男说。
“那是?”
“走吧。”他从长椅上起身踏入雨幕中。
“你不吃点吗?”鸢尾从怀里的纸袋中掏出最后一块面包。
“我又不是鸽子。”他脚下的水洼被踩溅起水花。
鸢尾对他背后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老年人还挑食……”
“你说什么?”他回头问。
“我说这鸽子为什么这么大。”鸢尾把面包咬了个大缺口。
“……”他仰头望向最高的塔尖,“因为安宁得久了。”
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解释……
鸢尾看了眼鸽子,又看了眼手里的面包,嚼完嘴里的咽下后说道:“那好吧,居安思危,剩下半块晚上再吃。”
她束起袋子封口,拍了拍手,跟上面具男往最高的塔行进。
这座高塔建筑风格独树一帜,阎罗雕像的头是门面,伸出的舌头是门前红毯。
“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啊。”鸢尾惊叹道。
“前辈,我就说很壮观吧!”
“宇智波斑”又变成了阿飞。他的语气好像这是他建造的似的。
鸢尾说:“阿飞,你知道有一种戏曲绝活吗?”
“什么?”
“你称第一恐怕没人敢称第二。”
“是吗,那我还是很厉害的吧哈哈。”阿飞十分得意,杠铃般的笑声回响在阴暗的洞穴中。
“你们迟到了。”隐匿在黑暗中的首领不悦地说。
阿飞张开手夸张地比划答道:“抱歉抱歉,路上被好多超大的鸽子打劫了。”
“那就罚你带鸢尾熟悉雨隐村,并且六个月内完成今年的敛财指标。”首领似乎对阿飞的奇葩理由见怪不怪了。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