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一角便是掌柜精心准备的折枝插瓶,点点灯盏下是一地错落的花影,令人素雅清心。
店内的人都已逃散,她甚至连掌柜的面都没见到。
却见靠窗那桌坐着一人,淡定自若。那人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俊朗的面庞上,一双墨色的眼眸尤为清亮,就像清晨荷叶上的点点露珠,清澈而纯净。
而那人身旁,桌边正巴着一只满嘴油光的小狼。
单余一算是见识了狼吞虎咽这个词,她快步走了上去,嫌弃地抱起小狼,朝那人抱歉地笑了笑,掏出铜钱放桌上,“兄台,这蠢货打扰了你的雅兴,没别的意思,这酒算我赔罪了。”
小狼似乎听懂了单余一话中的不怀好意,在她怀中不断挣扎着,蹭的她一身油光。
见状,那人笑出了声,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碍。”
小狼被她紧紧抱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烧兔肉,四条腿不断扒拉着。
眼见着小狼就要从她怀中挣脱,她急忙道,“这家伙闹得厉害,兄台,我先行一步。”
顷刻,那人气息悠长地笑了笑,“姑娘留步。我正嫌酒肆吵闹,它这一闹,人都走了,我倒是清静了,就是一个人喝酒倒有些乏味。”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单余一忍不住瞪了一眼怀中的小狼,她赔笑道,“兄台说笑了。掌柜的听了该骂我了。”
“姑娘若是愿意,陪我喝几杯罢”,那人自顾自地倒起酒来。
只见桌上正好放着两个酒杯,就连碗筷也是两副。单余一眉梢微敛,忍不住想到:此人面对狼却仍能镇定自若,一人喝酒确摆着两副酒具,莫非特意等着她?
思索之间,怀中的小狼挣脱,直奔桌上的烤兔肉。许是怕再被单余一拧起,它吃得更加急,恨不得一口吞掉盘中的所有食物。
单余一看着桌上狼吞虎咽的那货,只觉丢脸。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背地里虐待动物,不给动物吃东西。
“这兔肉尚且一般”,见小狼如此粗犷的吃相,那人悠悠说道,“这狼竟吃得如此美味,若不是我尝过味道,倒真以为是盘珍馐。”
“兄台说话好是犀利”,单余一有些不悦,眼前此人说起话来总是夹枪带棒,她最是讨厌这种说话拐着弯儿的人,“这家伙扰了你的兴致,这顿就算我头上罢。”
见她下撇的唇角,那人再次笑出声。
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那人收敛了笑容,诚恳地说道,“这酒可是难得的寒香露,此店就这一壶。姑娘当真不想尝尝?”
“寒香露?”
单余一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正宗的寒香露可是天界难得一尝的上上品,她这等小仙是无福消受的,就连柴老头也只有幸品尝过一次。
正宗的寒香露是用位于极寒之地的灯绛山霜降时节收集的晨露酿成,一年酿成的成品极少,统统都被送到各个神君的府邸之中。
“姑娘不信?”
那人眉梢微挑,嘴角扬起,“大可尝尝,方知真伪。”
单余一禁不住诱惑,在那人对面落座,“那我尝尝。”
“请”,那人伸手相邀。
果真非凡品,入喉丝滑,甜而不腻,普通的酒喝下去燥辣,这酒喝下去却是清凉至极,如同在火海中寻得一片冰山。当真有灯绛山那寒香露的意思。
单余一一脸欣喜地看着那人,有些激动,“没想到这小店之中竟有如此美酒。”
“可惜啦”,单余一轻轻摇了摇头。
“姑娘何出此言?”
“我有一朋友,身份尊贵,他尝过的美酒定比我多多了”,单余一想起伏华藏,说道,“本想让他尝尝这人间的寒香露,帮我品鉴品鉴,可惜只此一壶。”
“哈哈哈”,那人爽朗地笑了笑,心情大好,“不必,姑娘这位朋友向来对酒无福消受。”
“你怎如此肯定”,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单余一有些好奇,“你知我说的谁?”
“算出来的”,那人不正经地说着,作势闭上眼,掐起指来。
半晌,一壶寒香露已经见底,单余一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她本就生的俏媚,微醺后更显得妩媚动人。
那人见了微微一怔,竟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