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你是来搞笑的吗?”
正午时分,
和煦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枝繁叶茂的槐树枝干落下,
清风拂过,凉爽得不见丝毫燥热。
顾清榆不屑地打量了潘淑一眼,反应过来后者在干嘛后毫无顾忌地大声嗤笑着,笑得前仰后翻。
霎时为原本寂寥静谧的孙家宅邸增添了分生机。
当然,这不怪她。
看那边的潘淑,她在铺满鹅卵石的人工池塘边上支了顶花色斑斓的遮阳伞,
自己则坐在一张折叠小凳上,行动不便的那只腿无法弯曲,只能直直地伸展着,
小腿边上还摆着果盘,是被切成小块的西瓜。
及胸长发被她随意束成马尾,几绺散落的发丝凌乱挂在耳后,她神情正经得有些严肃,垂着脑袋摆弄着手上的鱼竿,时不时扯扯透白的细线,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与化着清透精致妆容,身穿米白色流苏长裙的顾清榆相比,
显得十分狼狈。
眼看着即将咬钩的鲤鱼受了惊,慌忙摇摆着红白相间的身子向远处的波光粼粼游去,
湖面漾起七彩斑驳的涟漪,梦幻而绚烂。
潘淑噌地一下冒了火气,
“你有病啊!”
狗尾巴草轻轻摇晃着,她很快反应过来,
顾清榆似乎并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黑亮的眼珠快速地转着,潘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种情况打起来胜算又多少,
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打不过后才又嗫嚅着开口,
“你来这里干嘛?”
顾清榆做作地用食指勾起一缕发丝,又往身后遥遥看一眼,
故作神秘地朝潘淑眨眨眼。
指望她自己交代应该是不太现实了,
潘淑顺着顾清榆视线的方向看去,几个小黑点前前后后移动着,
渐行渐近,
是孙权,
身边还站着几位衣着得体神采奕奕的中年人,
最为瞩目的应当算跟在孙权身后小鸟依人的少女。
她看着与孙权年纪相当,纤细挺拔,一张白净小脸似清水芙蓉,
端庄清丽,
就连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我靠。
潘淑瞪圆了眼,看看孙权,又看看那个女生,
旋即想起书房里那张合照,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掺和些什么,
只好硬生生将疑惑吞进肚子里,
强装镇定地扬了扬下巴,“你回来了啊。”
“嗯。”他颔首点点头,目光细细在潘淑面上细细梭巡一圈,轻笑出了声。
孙仲谋一直都觉得这天下就像块斑斓绚丽的布料,大多人喜爱裁剪它,试图将最华丽繁盛的那一块据为己有,包括他自己,也是一味地去掠夺。锋利的刀刃亦或是愚钝的弩箭,这块布料最终只会落得残破不堪的下场。
而潘淑,就像芸芸众生特立独行的逆流者,有人裁剪,就有人缝补,她肆意散发着光与热,总是天马行空,让人心生欢喜。
他慢吞吞地将视线收回,抚平方才的笑意,向她介绍,“这几位是学校的校董。”
目光掠过身侧的女生,“还有两位是…顾老的千金。”
停留在顾清榆身上的时间多了一会儿,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位之间有着什么恩怨,但是顾家根基深厚,以后政事还多有仰仗,自己虽多有不愿,但面子工程不得不做。更何况他记得小乔曾经问过她,说是与顾清榆抬头不见低头见,会不会太尴尬。
小姑娘只是痞气地撇撇嘴,
[打也打过了,有什么的,不服就再来咯。]
孙权不知道的是,自己刚才的神情全然被潘淑窥进眼底,认为他跟顾清榆一样,是在笑话她邋遢得像个泥猴子,上不了台面。
“哼!”
她也不担心这是在生人面前,丝毫不给孙权面子,恨恨地将狗尾巴草吐出,又剜了孙总校长一眼,自顾自地起身走了。
撑着拐杖走得不算太快,一瘸一拐的,甚至有些踉跄,但步子是决绝的,
单薄的背影愈发显得坚定,被她走出十步杀一人的气场来。
只留下不明所以待在原地的众人,
特别是孙权,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这位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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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淑泡了个澡,半干的发梢末端凝出水珠滴落,滚过后颈皮肉,滑入领口。
她换了件质地柔软的针织衫,阳光穿过窗户,照亮一粒粒流动游弋的尘埃。
管家叔叔五分钟前来过门外提醒自己该下楼用餐了。
对,气谁都不能气自己,
就要下楼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