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渺做完了一套数学试卷,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白天那些被甜蜜的假象所遮盖住的迷惑在清醒的夜晚逐渐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的内心不得不产生沉重的危机感。
为什么住持要对她说那番话呢?为什么沈律和陈奶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怪异?为什么明明她的生活眼看着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却总有一种自己会很快失去这一切的不详预感?
张渺并不是个迷信的人,只是住持的那些话,不能让她信服,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家现在正在产生的裂痕。
纵然她知道自己对沈律的好感,但是长久以来的相处,李奶奶和陈奶奶的关怀,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所获得的为数不多能够被称之为“亲情”的东西,她对所有的这些感情都很珍视,她也相信陈奶奶并不会无故伤害自己。
张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的一般难受,她甚至无法果断地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明明以前并不是这么纠结的人啊。
张渺叹了口气,心想,要是换做以前那个暴躁的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先去沈律那里,严刑逼问个明白。这些令人猜忌的问题,最忌讳的便是粉饰太平、不了了之,那样即使一时看着平和,也会慢慢在他们之间埋下隐患。
张渺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她从床上起来,喝了一杯水,然后轻轻敲开了沈律房间的门。
“请进。”沈律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依旧是温和清雅的音色,如三月春风一般温暖。
少年此时还未睡下,他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经济学相关的书在看。他身着一件浅灰色的纯棉家居服,柔软干净,镜片后的眼眸在看到张渺的一瞬间展露出温柔的笑意,愈发显得人畜无害。
沈律轻声问她:“渺渺,那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渺告诫自己不要被沈律现在的样子所迷惑,她严肃地坐下,看着沈律的眼睛,说道:“沈律,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我。如果你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话,请不要隐瞒或者欺骗。”
沈律看出来张渺这次是认真的了,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眼底的笑意消散了许多,回到道:“渺渺,问吧,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张渺点点头,沉声道:“你和陈奶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变得如此僵硬?”
沈律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这也算不得说谎,陈奶奶对他愤怒,是因为他曾经对沈耀、赵铃等人出手。但真正他们祖孙之间,是没有任何矛盾的。
张渺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你知道今天在医院里,陈奶奶和我说了什么吗?”
沈律不想看她这幅样子,便拉住了她的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我并不知道,但如果渺渺你想要告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张渺甩开了他的手,避免被他侵蚀意志,她的声音依旧很严肃:“陈奶奶对我说,你并不是一个简单善良的人,她让我尽快远离你,否则,你将来一定会伤害到我。
沈律,曾经陈奶奶一直把你当成骄傲,我无法想象有一天这样的话会被当成告诫。你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让陈奶奶那么失望。”
沈律没有说话,他无法回答张渺的问题,因为张渺刚一进屋说的那些话,让他无法开口说出欺骗的语言。
张渺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你一定是做了一些很严重的错事,甚至是原则性的错误,才会让陈奶奶伤心到这个地步,对吗?”
沈律忽然笑了笑,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张渺的发顶,声音十分轻柔:“渺渺,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好吗?像审讯犯人似的,我会伤心的。”
张渺不傻,如果到这时候还看不出沈律对她问题的回避和躲闪,那她也算白吃了那么多年饭了。张渺无法避免地失望起来,她的失望甚至很直白地写在了眼睛中,深深地刺痛了沈律。
张渺意识到,也许真如陈奶奶所说的那样,沈律真的犯了什么非常严重的错误,导致他宁愿面对自己的失望,也不愿说出来。
她站起身,拍掉了那放在她头顶的手,她想要直接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再也不理会沈律这个不诚实的骗子,这个令自己失望的人,但另一方面,对于沈律的感情又促使她停下了脚步,让她最后挣扎了一下。
张渺居高临下,看着仍旧坐在床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少年,努力把声音放得温柔轻缓:“沈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如果是迫不得已才做错了事情,我们就去想办法维护自己,用正当的途径维权,如果是不小心犯下的错误,我们可以想办法去弥补啊。
沈律,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个很温柔善良,很好很好的人,就如同天上皎洁的月亮一般,我不信你是出于自愿伤害了陈奶奶。所以,请你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