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留的预言并未成真。
宋祁不但没能到达那个唯一的逃生之地,反倒因为前来救他的阵仗太大,惊动了王府中更多的护卫。
宋祁拼死搏杀,对救兵吼道:“你们将之意带走,其余的让我来!”
他与秦之意相识多年,却从未深交。他从小便是端方君子,而秦之意却浪荡不羁,颇有几分地痞流氓的作风。
两人性情差异如泾渭那般分明,所以当初他知晓寒苏与此人往来甚密,还曾侧面提醒过寒苏与他保持距离。
不想今日竟是秦之意第一个来救他,还因他而伤及性命。
此时的秦之意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倒地不起,他再也无力气反抗,即便说话都开始哆嗦。
“宋...宋...祁...“
“我在,你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出去...”宋祁将自己的衣衫撕成条状,为秦之意系上,试图为他止住狂流不止的鲜血。
秦之意极为勉强地勾勾唇角,露出他平日的戏谑,却再不复当初的潇洒恣意,疼痛为他的笑意涂抹上绝望的底色。
“寒苏,别...让她卷入欧阳端…与谢鲲的争斗...告诉她...此生我..与她...已...”他哽出一大口鲜血,溅在宋祁的袖袍上,犹如朵朵绽放的红梅,“缘尽...”
这两个字,他是咬着舌头说出来的,听在宋祁耳中,犹如根根尖刺,直直扎入心中,苦痛欲裂。
“寒苏与我一起长大,我视她为亲姐姐,你若想弃她不顾,我定不会饶过你!”宋祁双手捧着秦之意的脸,看着他已然睁不开的眼睛吼道,“你给我撑住,别死!”
“我死之后...带她归隐,别...为我做傻事...来生...我再去...寻...她...”
最后的这个“她”字,秦之意只微微做出口型,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太累太困了,终于闭上了眼睛。
寒苏的笑容在他脑中闪过。
他与她,终究成了遗憾。
钟酉带着剩下的两人拼命搏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可此时却只剩下宋祁和张大石二人。
钟酉挥挥手安抚想要追击宋祁的部下:“别追了,派人去回禀王爷,宋祁已经朝那边去了。”
寒苏在王府北门外等了许久,等到的却是秦之意的死讯。她不顾众人的反对,硬生生地闯入了王府。
刚开始还有人阻拦,直到谢鲲得到消息,不仅不加阻拦,还命人为寒苏引路。
寒苏抱着秦之意暖意渐消的身体,用自己的衣袖擦去他脸上唇间的血迹,整个过程她没流一滴眼泪,唯有一双眼睛如槁木死灰。
她动作僵硬地抚摸他的脸,从眉宇到下颌角,动作轻柔缓慢。
“你还没娶我呢...”她将脸贴在他的额头,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可过了许久许久,她只感受到他更多的冰冷。
世间之事总是无常,明明这次之后,他们二人便可以完成心愿,去天涯海角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再生几个孩子,简简单单过完余生。
“你是不是因为方才我没答应嫁你生气?故意这样吓我?是不是?”寒苏喃喃自语,将秦之意抱得更紧,“我愿意嫁你,从三年前就想嫁你,只是我孤苦之身,尚有大恩未报...我愿意嫁你,愿意嫁你…”
她想要他睁开眼睛,说他是恶作剧,故意吓唬她,可她终究没能等到。
青黛预料得并没有错,谢鲲的确对宋祁动了杀心。
她以为谢鲲一直都想杀宋祁,实则不然,她并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在为他折中,甚至为她妥协。
可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或许就像雨姬说的那样,她甚至从来不曾喜欢过他。
谢鲲对宋祁的杀心,起于当初,却落定于今日。
冷月撒在谢鲲坚毅的脸上,平添几分寒意。
润木恭敬奉上一盏他平日里喝的乌龙茶,这是新春刚出不久的新茶,散发着浓郁茶香。
“钟大人着人来报,刚已剿灭玄教百余人,宋祁朝这个方向来了...只是...”润木犹犹豫豫,唯恐接下来的话会更加激怒谢鲲,于是便先拣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汇报,暂且避避风头。
“方才王爷吩咐人去请李太医,现下人已经带到,正在下面侯着等王爷召见。”
谢鲲瞥润木一眼,“带上来。”
李太医被谢鲲选中为青黛用药,早知自己难以善终,却完全没想到,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
他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对谢鲲行跪拜大礼,却被斫琴一把提起,又狠狠摔到谢鲲面前。
“小人有错,请王爷责罚!”李太医连连磕头,将地面蹭得咚咚作响。
“你何错之有?”谢鲲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盖。
这一问倒是真的难住了李太医,今夜王爷王妃大婚,本该是与佳人缱绻之时,却兀自将他提了来,他料定青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