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神医喝道,吓得润木一个激灵,继而缩回手后退两步,“我…我给王爷擦汗…”他眼神困惑,似在卑微地质问难道不可以?
“这汗你碰了会中毒…”
润木立即皱眉反驳:“王爷体内的余毒不是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这老头显然是在忽悠他!
华神医在润木肩上轻轻一拍,“他体内的毒确实清了,”随后指了指谢鲲的后脑勺,“可这里的毒却是深不见底,这辈子都怕清不完...”
润木瞬间明白华神医所指,见谢鲲不动声色,抠着脑袋开始装起糊涂来。
随后岔开话题道:“华神医,您老倒是腿脚快,我收到将军送来的信,说您老担心王爷特地赶了来,这才过去四日,便到了...”
不提这茬华神医精神还算稳定,润木这一提便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
“呸!”华老头灰白的眉毛上挑,嘴角憋了憋,愤懑道:“谢逸那孙子!当了几年将军翅膀硬了,老夫一把年纪,还被他抓来伺候谢鲲!他便是这般尊老的!当真嫌老夫命长!下次见他,看老夫不打断他的腿!”
华神医撩袍坐下,接过润木嬉笑着递来的茶水大口喝下,“若不是想着当年我看中的那棵学医的好苗子在此处,他谢逸就算安排再多人胁迫,老夫也宁死不屈!哼!”
润木憋着笑,心想他这‘宁死不屈’真是口不应心,又感叹谢逸考虑得周全。旋即回过味来华神医话中意思,惊讶道:“您老还没放弃?还想收青黛姑娘为徒…继承您老行医的衣钵?”
华神医捋着胡须点头,“当年谢鲲被她捅那一刀,虽说伤及心脉,即便血差点流尽,老夫都能把他救回来。可唯独那刀上的毒,前所未见,让老夫束手无策,以至于让这小子昏迷了整整三月,差点没能救回。那丫头能调制出这等厉害的毒,可见精通毒理之深,若稍加点拨,必能精通医理,老夫浪迹天涯多年,也只见过两个这等天赋异禀之人。”
两个?还好还好。
润木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您老便留青黛姑娘一片清静地吧。”看这架势,即便青黛姑娘答应,谢鲲也未必答应,毕竟当年谢鲲便对此持反对意见。“将您这毕生医术绝学传授给另一个有此天赋之人吧。”
不料这老头悠悠道:“另一个有此天赋之人,正是老夫自己!”
润木顿时被噎住。
“那丫头在哪?老夫已等不及要见她,老夫研究她那毒三年,倒要与她切磋切磋…”
“这…”润木为难。
“那毒与她毫无干系,不是她制的,也不是她用的。”谢鲲从罗汉床上起身,将一旁的衣衫穿上,走到华神医身边解释。
华神医与润木同时看向他,随后两人呆若木鸡地对视一眼。
“你瞧,”华神医回过神来,拍着大腿对润木道,“老夫说得没错吧,他那脑子果然中毒不浅...”
“那毒是欧阳端与齐王调制,然后命人悄悄涂在那匕首上,黛儿并不知情。”谢鲲淡淡地说道,“您老若是因此想要收她为徒,怕只能失望了。”
“她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倒是还护着他...诶诶诶...你去哪?”
润木连忙跟上谢鲲离开的步伐,又回头对华神医道:“您老先自个儿歇着,千万别乱跑,我随王爷去去就来。”
谢鲲进书房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白檀花笺,细细地把玩。清冷日光撒在他骨骼分明的指节和清瘦的脸上,泛起微微白光。
“王爷,将军着人传来口信,寒苏出现在南下风息谷的途中,我们的人一时没看住跟丢了...将军担心她对王爷不利...”润木如实汇报今日消息。
“风息谷的女子,竟都这般爱恨分明,有仇必报么...”谢鲲喃喃道,隐约记起寒苏的爱侣秦之意被他挫骨扬灰,他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小心将花笺放入盒中。
“将军也赶了来…要…要亲自接王爷回长安调养。”虽说华神医医术高明,可那毒太过凶猛,早已伤了谢鲲的根本,将养三年,这才勉强恢复,如今这般奔波下来,身子又见颓势。谢逸这般安排也是情理之中。
润木想起沈嬷嬷的担忧,又委婉地劝了几句。
不想谢鲲竟没有反对,沉默许久后吩咐,“离开之前,我去看看她。”
润木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确认道:“如此也好,青黛姑娘今日去了浣花居,在园中看了许久,像是发觉了什么,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谢鲲神色淡淡说道,“你去安排,别让她知道。”
润木应了下来,随后问道:“奉府尹求见,人已在屋外侯着。”
“带进来。”
奉兆麟见到谢鲲,立即三拜九叩,好一通感激谢鲲当年的伯乐之恩,后又将这两年风息谷的情况如实报来。
“这个府尹,虽不至于很糟糕,但却差强人意。”谢鲲薄唇微动,阴阳怪气道:“我瞧着奉府尹每日挺清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