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利威尔会再次和我莫名其妙的冷战,但是他没有。在他那天大发雷霆之后,一个人带着煤油蹭蹭蹭跑出去,但是在傍晚时,他还是臭着一张脸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他那一堆宝贝煤油。
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利威尔只给我留下了一小瓶煤油,在煤油燃尽后,整个屋子就陷入了黑暗。黑暗不能阻碍恶魔的视力,但是一想到如果我抹黑看账,说不定利威尔回来看见了更生气,于是我决定不去触这个霉头。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利威尔那像猫一样神经质的脾气,我完全不想去探究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发火。
在漆黑的屋子里,我本来想睡一会,但是躺在床上我却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等我惊醒过来,发现离我入睡才过去了十几分钟。于是我再也难以睡着,索性就坐回了客厅。
我也没打算趁这个机会出门转转。一是不想惹操利威尔,二是我也没这个闲情逸致。
利威尔一推开门,我就和他对上了视线。外面的灯光有点刺眼,我闭了闭眼,垂下了眼睫。“回来了?”我随口打了个招呼。
我本来已经做好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但是利威尔看着我愣了一下。他站在玄关处皱着眉,然后走进来,给煤油灯添上新燃料。
“……你就这么坐了一天?”他问。
“中途睡了一会。你把照明燃料拿走了,我也不能加班了啊。”我说。
“我还以为你这种抽一鞭子动一下的,会直接睡一天呢。”利威尔嘲讽了一句。
“做了噩梦。”我还是有点没适应煤油灯的光线,咕咚倒在了沙发上,侧着头半闭着眼睛说。
利威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噩梦?”顿了顿,他说道:“你……怕黑?”
我不想解释噩梦的由来,就咕哝了两句。
之后利威尔也没再多问,他去做饭了。就这样,本来这小破房子里即将上演的异世界美苏两极对峙戏码,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平无奇。白天,我和利威尔一起处理生意上的事,时不时他会出去见几个相关人员,然后我会给他一些建议。在放松休息的时候,我们有时会聊天,随便侃侃;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在后院对练。
我教给利威尔的刀法和格斗技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如果说格斗技只是一个不完全的利器,那加上刀法后,这就是战无不胜的神技。比起之前,利威尔学得明显吃力了不少,但是在我看来,他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我对利威尔的要求并不严格。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教他八卦刀的打算,这倒不是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过一时鬼迷心窍,话已出口,既然已经教会了他一半,那就把剩下半个也教会吧。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拿出十足的严厉对待他,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指点着他。
但是,在我第一次教他八卦刀之后,利威尔似乎就有点排斥我教他这个。倒不是他不想学,他看起来只是单纯不想让我教。
每次在我指点完他后,我让他来攻击一个给我看看,但是他总是紧皱着眉头,动作磕磕绊绊。
一连几次后,就连我这个半摸鱼的老师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我忍不住问他:“你这个动作其实学会了吧?为什么磨磨蹭蹭的?”
利威尔把两把刀放回腰间的刀鞘。他没有解释,只是手用力握了一下刀柄,然后他问我:“这个刀法,除了你我还有谁会?”
我看着他。利威尔没有直视我的眼睛,他微微低下头,视线聚焦在手里的刀柄上。
我张了张嘴,有心想糊弄两句,但是从心底里升起的厌烦感让我紧紧闭上了嘴。半晌。我声调如常地说:“不知道。刀法而已,谁在乎都有谁会。”
我不知道利威尔有没有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异样。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再没讨论过刀法的过去。
晚上的时候,伊莎贝尔回来。她这两天回来的总是很晚,看起来神色还有点纠结。小丫头一路低着头回房,甚至都没注意到我靠着门站在一边看她。我看着她纠结的小脸,越发笃定,这丫头就是在谈恋爱。
也就只有恋爱才能让这个心大的表情这么丰富了。
我虽然自诩是个开明的家长,但是伊莎贝尔的少女心事我不想管,还真不是由于我信奉恋爱自由。如果她今年十七八岁,那我肯定要过问一下——在地下街找真爱,我怕她被骗。但是这小丫头连十五岁都不到,在我看来,她的恋爱,就跟国小生嚷嚷我要一辈子和谁好一样。
小孩之间的社交,管那么多干嘛。
看到她拱进被窝后,我走进厨房,想看看还剩什么吃的。我不知道伊莎贝尔吃饭了没有,所以就想找点现成的吃的。
打开壁橱,我却发现,唯一能快速入口的干面包竟然已经吃完了,生菜倒是还有。
我关上壁橱,觉得有点纳闷,最近我们的伙食量这么大吗?我记得不是几天前利威尔才拎了一大堆面包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