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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 4)

中秋刚过,塞北,寒霜铺地。

一口硕大的棺材停在屋子正中间。桌台上的烛光缓缓跳动,被窗外漏进来的风吹得忽隐忽现。房梁上挂着的白色幡旗也随着风声猎猎作响。

瓷白观音像立在桌台间,眼中带着慈悲,俯视着房间内跪在蒲团上的少女。

江扶绥睁开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

那不是单薄破烂的囚服,也不是繁华碍事的宫装,而是朴素宽大的白色麻衣。脑海深处,几乎已经被淡忘的记忆翻涌而至。

这个场景,分明是她及笄之年,阿父刚刚过世之时。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她阿父,镇国大将军江问的灵堂。

奇怪……难道是梦?

上一秒,她明明还在潮湿昏暗的地牢里,受尽毒药的穿肠之痛,危在旦夕……

穿堂而过的寒风吹得江扶绥一哆嗦,这活生生的感受提醒着她,此刻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她重生了。

江扶绥沉吟片刻,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按理说,重生一事可遇而不可求,她应该惊喜才是,但江扶绥实在是笑不出来。

死前的痛苦太过于刻骨铭心,尽管目前身体无恙,精神上的痛苦却如影随形,让江扶绥依旧喘不过气。

上辈子,因为有着能跟动物沟通的本领,阿父让她隐姓埋名,戴上面具,离开京都,来到塞北。世人皆知江家大公子才高八斗,二公子不学无术,却不知道江家还有个跟二公子有着同样面孔的三小姐。

本来,江扶绥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与塞北的狼群还有苍鹰快活地生活在塞北,然而将军的死,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江将军一死,她那个孪生哥哥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存在。为了跟大公子一较高下,获得老皇帝的青睐,她的孪生哥哥向皇帝揭露了她的身份,还扬言她能与动物交谈,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尤物。

她当时过于天真,兄长满口江家前尘,把她说得一愣一愣,傻乎乎地就跟着进了京都。昏庸的老皇帝,见她天真动人,又会驯兽,收她入宫,从此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进了京城之后,兄长一直拿奶娘威胁她,逼她陷害太子,逼她为三皇子效力。

至于她为什么会死……

这不仅仅因为她的软弱,以及纨绔兄长,还因为谢如裴,现在的太子,以后的新皇,盛国现任皇帝强要年轻貌美的姜国圣女的畸形产物。

上元灯会,她目睹谢如裴放火行凶。还没等她告状,她就被刑部以研习妖术为由打入大牢。老皇帝在几天后突然暴毙,九五至尊之位,落到了谢如裴的头上。

新皇登基,按理来说应当大赦天下,然而谢如裴饶过了全天下的人,却唯独没有放过她。准确来说,谢如裴的对手早就在暗地里被他杀得干干净净,或是突发恶疾,或是自缢身亡……跟他对着干过的人,也就只剩她了……

江扶绥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是寒冬腊月,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瑟缩着躺在潮湿的干草堆上。鹅毛飞雪穿过铁窗,卷席每个狭小地牢的每个角落,让她无处可躲。

“吱嘎。”

伴随着钥匙碰撞的声音,牢房的门开了,惊得潜伏在暗处的老鼠和虫子四处逃窜。

“江才人。”身着玄衣的新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铁窗外的光照亮了他白得反光的面孔,他的眸子是属于姜国人的,那种淡淡的琥珀色,此时他那双被称作“神赐”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见江扶绥没有反应,他勾唇一笑:“你若再没有反应,你那群动物伙伴,可是要上国宴餐桌了,想来也是一件趣事。”

闻言,江扶绥猛地一抖,她强撑着睁开眼。接连几日的折磨,让她看到谢如裴就害怕。她面如死灰,无路可退,单薄的身子抖得像筛糠。

谢如裴仪表堂堂,生得温润如玉,不知多少少女为之心醉,但江扶绥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怕了?”谢如裴冰得跟蛇似的手,抚摸上江扶绥的脸庞,“现在知道怕,昔日污蔑孤的时候,可是胆大包天。”

江扶绥呼吸不过来,她背后的衣裳被冷汗浸湿,一时间就像是被巨蟒紧紧缠住了身子。

谢如裴的手生得修成白净,只有江扶绥知道这双看似纯洁不可亵渎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萦绕着多少不肯散去的冤魂。

尽管江扶绥一句话也没说,谢如裴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像是看玩物一样看着江扶绥,话语之间就像是伏击猎物的毒蛇,正幽幽地吐着带有致命毒液的信子:“按照规矩,老皇帝的后宫,除了生母与皇后,其他都过继给新皇。”

“孤知你性烈,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谢如裴招了招手,就有侍卫把那个盘子放在了地上。在掉漆的托盘上,孤零零地立着个杯子,里面的液体清亮如水。

谢如裴站了起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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